端王要弑君造反!
太监们将李衆绑了,堵上嘴丢在病榻上的皇帝瞧不见的地方,理理身上,照旧垂首服侍。
皇帝低咳一声醒来时,正巧一个小太监进来回禀:“王爷,王妃已经进宫了。”
“……”皇帝想张嘴说话,却因口干舌燥,吐不出一个字,只能从嗓子里呵了两声。
楚珩吩咐道:“给圣上喂些参汤。”
两个小太监近前,一个扶起皇帝,一个拿银勺给他喂汤,皇帝瞧着光洁的银质小勺,张嘴吞下一口汤。
半晌,皇帝吃了一小碗参汤後,脑子活络了起来,他身体乏力,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脑子里却清醒无比。
皇帝不是没有任何知觉,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已经昏沉糊涂了多日,眼下这种感受实在太过奇怪。
将眼睛转向仍旧坐在床前的楚珩,皇帝嘶哑地问道:“端王……因何在侧?”
楚珩没有回答,只是擡擡下巴,小太监拿了大引枕叫皇帝靠着,自己退在床脚处侍立。
皇帝深深皱起了眉头,海晏宫的太监何时对端王言听计从了?
“李衆呢?”皇帝问道。
楚珩耸耸肩,笑道:“谁知道呢?圣上,树倒猢狲散,人人都说山陵将崩,这一棵树不牢靠了,自然得找下一棵。”
皇帝不敢置信地看着楚珩:“你放肆!”
“臣还有更放肆的。”楚珩起身端了笔墨纸砚到皇帝跟前,随手搁在他身上的锦被上,“趁着这会儿还有力气,烦请圣上亲笔拟一道遗旨……”
“滚!”药效开始发挥作用,皇帝擡手掀翻了笔墨纸砚,墨汁从床上一路滚到床前的白狐皮地毯上。
“端王僭越,大逆不道,立即拖下去,赐死!”
皇帝声嘶力竭地吼完,却无人应声,只有楚珩叹了一口气:“这可是上好的墨锭,就算圣上不缺,可为人君,好歹也该爱惜些人力物力。”
“你……”皇帝指着他质问道,“你做了些什麽?”
端王竟已控制了海晏宫上下,令皇帝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後知後觉出了一身冷汗,在自己病重不省事时,端王究竟做了些什麽?
“什麽?”楚珩疑惑道,“哦,臣体谅圣上多日未见亲子,病中必然思念万分,特请王妃命人将您的儿子带来了。”
皇帝目眦欲裂:“你这个大逆不道的混账,你想对太子做什麽?”
楚珩无奈地摇头:“太子是个好孩子,臣与王妃都很喜欢他,他会好好的,圣上安心。”
皇帝惊疑不定地瞧着他,半晌,重靠回软枕上,语气轻了些:“端王,这些年朕待你不薄,太子登基,你是新帝的叔父,往後自有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何必……何必行悖逆之事,日後史书工笔,你……不只是你,你夫妻二人,子孙後代,都要遭万世唾骂!”
楚珩颔首笑笑:“多谢圣上教导,振聋发聩,臣记着了。”
皇帝见他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只觉得一股火又险些控制不住,他大口喘着粗气:“端王,你以为你能欺上瞒下吗?朕已经立储,又叫太子监国,为什麽还要传位于你?其中端倪,难道不会引人怀疑?”
楚珩竖起一根手指,只道:“省点力气吧,圣上,臣只问一句话,你可愿意亲笔写一道遗旨?”
皇帝怒道:“你休想!”
“行。”楚珩道,“那就再等等吧。”
皇帝不明所以,又因受制于人无能为力,只能静候,半晌,只见两个太监扶着四皇子进来了,叫他跪在皇帝床前後,一个太监拿了杯水将他泼醒。
四皇子来不及喊叫出声,就叫人将嘴堵上了,他整个人也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太监回道:“王爷,王妃往德妃娘娘处去看六殿下了。”
楚珩点点头,道:“知道了。”
四皇子丶六皇子……皇帝按住险些跳出胸膛的心脏:“端王,你对朕的儿子做了什麽?”
楚珩捋捋袖子,淡淡道:“他算个什麽东西,值得我为他脏了手?”
皇帝一愣,觉得这话很是耳熟,可一时之间他又想不到为何耳熟……
“圣上,请拟旨吧。”楚珩道,“臣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朕乃一国之君,岂可屈从于你这个贼子?”皇帝锤着床榻大怒,“朕乃正统,太子乃正统,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叛贼,休想……咳咳咳咳!”
楚珩等皇帝咳完,方道:“所以,臣请圣上立一道遗旨,您殡天後,请太子继位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