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信望着她头顶那小小的,可爱的发旋,一时走神了。
“地球女人虚僞狡诈,擅长蛊惑,是宇宙间最危险的物种。”
耳畔回响起小机器的谆谆叮嘱,他猛然清醒。
糟糕,似乎真是这样。
……这坏女人又在试图玩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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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图书馆的档案室平时没人进,里面堆放着几十年间的旧报纸和书刊。
管理员拿钥匙打开门,叮嘱道:“档案室里的报纸不可以带出去,年头久了纸质脆弱,小心翻找,别弄坏了。”
许时漪道谢:“麻烦您了。”
图书馆有些年头了,老式的玻璃窗上贴着彩纸,阳光照入,在室内投下七色的光影。
许时漪推开摇摇欲坠的窗户。
初秋有香味的风吹进来,放眼望去,脚下一片桂花的花海。
她在图书馆里泡了一整天。
荒野晚报上有关程啓乾的报道不少,每一则她都看了,有价值的不多。
程啓乾很少提及未发迹时的事,只在某一年农村动迁时的报道里提起过——那即将拆迁的村子是他老家。
许时漪找不到程啓乾私生子的线索,转而认真看起了旧报纸。
1995年,农村人口占了荒野市总人口的绝大多数,年轻人背井离乡,去城里安身。
1995年,荒野市最受欢迎的小吃是猪油酥饼,配一碗爽口的野菜汤是当时的流行吃法。
那年野菜价格飞涨,每天清晨都有大批贩子去周边的山里挖野菜,浩浩荡荡,挤得公交车水泄不通。
1995年,山里的柚子滞销,果农辛苦了一年却没赚到多少钱,一卡车的柚子全都倒在路边腐烂。
许时漪阅读着手里的报纸,透过被岁月侵蚀的模糊文字,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个年代的点滴。
她盘腿坐在地上,长发沿着线条流畅的腰肩垂落,她後仰身体,从书架後探出脑袋,瞧向远处椅子上的人。
池信对旧报纸毫无兴趣,进门後就找地方睡觉。
或者说从她道完谢,他就臭着一张脸,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脾气又坏又古怪。
他靠着椅子,双眸紧闭,漂亮的脸颊在昏暗的光线中棱角分明,右耳上的红宝石耳钉闪着一丝奇异的光芒。
池信感受到注视,睁开眼问:“找到了?”
“没有。”许时漪指着旁边厚厚一摞报纸,“这些我都看过了,没什麽有用的信息。”
“本来就是蠢办法。”
池信睡醒了,起身活动了下脖子。
他走到许时漪面前蹲下,随手从架子上抽出一份1994年的报纸递给她:“这期看了吗?”
许时漪知道程啓乾的儿子是1995年生的,就没有留意更早年的报道。
池信递过来的是1994年年初的一期报纸,许时漪一看到头版上的照片就被吸住了目光。
封面上的男人正是程啓乾。
他衣着破烂,和那晚盛典上见到的男人判若两人。
头版的标题是:【民工讨薪被拒之门外,凄风苦雨何去何从?】
三十年前的寒冬,啓乾集团还没有建立,程啓乾在寒风中带着工友讨薪,目光锐利。
三十年後今天,程啓乾是荒野市首富,衆星捧月,呼风唤雨。
他没有学历,没有家世,也没有跟上当初时代的潮流,就连早期如何起家的都不甚清楚。
短短三十年,究竟做了什麽才能实现如此之大的阶级跃迁?
许时漪朝後翻了翻,又看见了另一则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