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许荷不擅长说安慰人的话,总觉得肉麻,“哭得真丑。”
许时漪抹掉眼泪,哽咽着说:“……那也不是我丑,你知道我是谁吗?”
许荷淡淡地笑:“嗯。”
好奇妙。
二十五岁的她,与二十五岁的妈妈相对而立。
无需多说,只一个眼神,妈妈就能明白她的意思,而她也能明白妈妈。
那似乎是一种无形的默契,更是缘自血脉深处的牵引。
许时漪忍不住又去抱许荷。
许荷忍她很久了,嫌她腻歪,把她推开:“饿不饿?”
段爱美睡前吃过饭,身体并不饿,可许时漪很多年没有吃过妈妈做的饭了,用力点头;“要吃。”
许荷进厨房炒了两个鸡蛋。
许苏山本来都睡下了,被做饭声吵醒,走出房间就看见满天的大雪,以及正在厨房挥动锅铲的许荷。
奶奶乖乖坐在小板凳上,像个等饭吃的小朋友。
许荷居然在做饭。
许荷给人的印象就是离厨房很遥远的女人。
她喜欢穿白衬衫,衣服永远熨烫得和她本人一样板正,笔直,她讨厌油烟,所以极少主动靠近竈台。
从小到大,许苏山一次都没吃过许荷做的食物。
许时漪见爸爸站在门口,歪着头问:“你吃不?”
许苏山立刻点头。
许时漪对许荷说:“你也给他炒两个鸡蛋吧,小孩长身体,要补充营养。”
比起在实验室里拿试管的动作,许荷做饭的姿势稍显笨拙,锅底有水就下油,溅起的油星崩得她本能後退。
许苏山连忙去拿锅盖:“还是我来吧。”
许荷轻轻摇头:“我来。”
她炒出了四颗焦糊的,还很咸的蛋。
可许时漪和许苏山都没说什麽,大口吃着。
灯火温馨地映着餐桌,眼前的画面让许荷産生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幻觉——或许她做饭还挺好吃的?或许……她以後真的能扮演好妈妈的角色?
“味道怎麽样?”许荷问。
许时漪擦了下油油的嘴巴:“好吃。”
许荷说:“我看它有点糊了。”
许苏山客观地评价:“没有你上次做的蛋饼糊,那个你都能吃下去。”
许时漪:“……”
不是啊!那不是给你吃的啊!
为了让许荷充分理解到未来那场火灾的严重性,许时漪上次离开前故意把蛋饼煎得很糊,已经到了焦炭的程度。
现在看来,哪怕妈妈的智商远超常人,似乎也没能理解蛋饼中蕴含着的抽象含义,还把它当成女儿亲手做的第一顿饭给吃了……怎麽入得了口啊?!
许时漪顿感愧对许荷:“……那个怎麽能吃呢?”
许荷瞥她一眼,许时漪支支吾吾的,想解释,却不敢开口。
“外面雪下得好大。”
许苏山推开房门,山中的风雪温柔地吹刮。
“我去堆个雪人。”
今年村里雪下得很大,半宿就把地面染得白茫茫了。
许苏山把雪人堆得白白胖胖,插了一根破扫把当手臂,又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扣它头上。
雪人的眼睛和嘴巴他已经点好了,用的黑豆和剪开的红枣。
许时漪怕冷,裹上太奶的棉袄去屋外和他一起堆。
没一会儿,许荷也出来了,许时漪一见她就不堆雪人了,过去拐着她的手臂,脑袋贴在她的肩膀上。
许荷忍了几分钟,拿食指抵着她的额头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