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寒冷,她脚丫冰凉,不过妈妈的被子里很暖和。
“以後还有机会放他走吗?”
“很难。”许荷说,“陈维短期内不会再出国了。”
许时漪把头埋在枕头,偷偷掉眼泪。
这麽大的人了在妈妈面前哭鼻子很丢脸,所以她哭得小心翼翼,不敢弄出声音,只是肩膀一耸一耸的。
可是许荷还是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太爱哭了。
女儿的基因成分难道是水龙头吗?
许荷擡起手,轻轻拍着她的後背。
许时漪忽然就忍不住哭声了,她哽咽着:“我没办法阻止他们拿他做实验,也不敢去想他在那里的每一天都经历了什麽,看见他疼,我也会跟着疼。”
“我知道这不应该,可我好像就是喜欢上他了……怎麽办,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让他不要经历那些事情?”许时漪抽泣着,“要是他没有来过地球就好了。”
许荷安抚女儿的手停在半空。
记忆退回几小时前,隔离室内。
长着人类面孔的外星人见到她那一刻,眼底掩不住的喜悦。
许荷一言不发,去检验玻璃门的指纹。
几次三番提示她失败後,她眉头微地一蹙。
外星人却没有因此而感到失落,只是用一种炽热且直白的目光凝视着她。
许荷知道,他的目光并非望向自己。
事实上,她与他没有任何实验关系之外的交集,她甚至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作为母亲,她愿意完成女儿的心愿。
可同样作为母亲,她不愿意女儿喜欢的对象是这样的身份,这太危险了。
许荷望着被困住的外星人:“你的名字是库西索?”
他点头:“你还没告诉过我,你为什麽知道我的名字。”
听到这句话,许荷的瞳孔産生了一瞬的收缩。
在当前的时间线上,外星人并没有告诉过女儿他的名字。
也就是说,这名字是女儿从未来带回的信息。
可是这样,女儿之前在日记上留下了有关“库西索”三个字的说明,不算是违反穿越的规则吗?
她明明无法喊出有悖于锚点身份和认知的名称,就像她不敢喊自己一声妈妈一样。
穿越的规则就是如此。
可为什麽,女儿却可以念出“库西索”三个字而不受限制呢?
难道说在这条时间线上,女儿知道“库西索”这三个字已经不算是对未来的透露了?
许荷回想起前几次穿越。
第一次是七月十五那晚,在同事口中,她昏迷前对着段爱美喊了一声“太”。
按照两人身份,女儿当时一定是因为想喊段爱美“太奶”,才被遣送回了未来。
第二次是八月十五,童苗告诉许荷,她昏迷之前对着外星人说了一个“池”字。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女儿都不是因为念出了“库西索”的名字而遭到遣返。
或许在此之外,还有她们目前都不曾知道的穿越发生过?
许荷盯着外星人,平静地问:“你初次见我,是什麽时候?”
“……”
漆黑的房间。
许时漪仍在抽泣。
许荷把玩着心里骤然升起的念头。
她不确定是否可行,也不确定当面说出是否会让女儿被遣送回未来。
如果穿越并非以射线的方式单向进行呢?
若如此,她或许真有办法实现女儿的心愿。
——要是他没有来过地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