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他去水族馆,剧院,天文台,去看新一年的木雕展,美术展,带他吃她喜欢的食物和小店。
两人默契地都不提十五天後的事。
偶尔玩得开心时池信会突然晃神,许时漪没有问是否他又听到了领航员的传信。
开心的时间有限,每浪费一秒都可惜。
每天出去玩,她都笑容灿烂,一回到屋子就像被抽走了全部的活力。
许时漪桌上原本放着一本挂历。
她每天看到日历上的纸页又少一张都感到焦虑,就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半夜,她又去捡了回来,小心翼翼撕掉了刚刚过去的一天。
五天。
距离满月只剩五天了。
时间的流速好似被调快了。
明明什麽都还没做,怎麽就没有时间了呢?
许时漪抱着日历,在漆黑的房间里,无声掉了几滴眼泪。
甄蓁来找她拿东西,见她趴在桌上哭,连忙问:“你跟池信吵架了?”
许时漪摇头,甄蓁又猜:“分手了?”
许时漪说:“他要去很远的地方。”
“……他得绝症了?”
“……”
许时漪跟她说不明白,只是流眼泪。
甄蓁茫然无措,抱着她安慰:“好了,不哭不哭了。”
……
隔壁,池信外卖叫了许多酒。
可是酒精对外星人不起作用,他喝了几瓶高度数洋酒仍然清醒。
他听不得隔壁极力忍着的哭声,快要把他的心揉碎了。
这些天一直睡眠,从来没有睡着过。
池信打开手机,叫了一杯瑞幸。
……把自己毒倒或许就不用再收到领航员的传信,也不用主动在她的家乡中间抉择。
无论选择哪一个都是痛苦的决定。
小方块吓得魂都飞了,伸出天线去抢咖啡:“哇哇哇啊啊,库西索你疯了吗!”
—
距离满月还有三天时,陈维约许时漪在茶楼见面。
上次见面时他的衰老在这一次更加明显了,两鬓斑白,眼角的细纹也显现出来。
不过他神态依旧从容,打量许时漪:“你的样子很憔悴。”
“最近没休息好吗?”他注意到了许时漪肿起的眼睛,“还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你找我什麽事?”许时漪冷淡地问,“如果还是为了让我喊你爸爸,请回吧。”
“你遇到烦心事可以找我倾诉,钱能解决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烦恼。”陈维自顾自地说,“上周我立了一份遗嘱,找律师公证过。我还为你设置了一份信托,我的女儿这一生都不需要为钱奔波。”
许时漪静了静:“……我的烦恼你解决不了,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从我这里得到什麽,趁早打消那个念头。”
陈维喝了口茶,淡然道:“今年年初,我察觉到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程啓乾也是。”
“在感受过年轻的力量之後,那种落差太明显了。程啓乾想从我这里得到新的阿姆里塔素,可惜经过三十年的消耗,那东西馀量极少,不可能浪费在他身上。”
“所以他买通了闵晓雪,将一份血液样本从研发部偷走。”
“可惜,外星人的血液成分暴露在常温氧气中会失活,程啓乾并未如愿。一开始我以为成分失活是血液离体的缘故,所以想从许荷留下的日记里得到答案。”
“直到上个月那东西闯入研发部受伤,我提取了他留下的新鲜血液进行实验,发现其中的阿姆里塔成分仍不活跃……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心上人对我而言没有价值了。”
“如果说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什麽,就只有亲情了。”陈维微微一笑,“我想我们之间存在误会,时漪,你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搬来跟我住吧,我想每天都能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