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手关上门,往里走去,心中的闷气还没叹出。
房间最深的阴影里,突然显出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几乎隐在黑暗中。
沈染星一惊,惊呼声卡在喉咙里,下意识地後退半步,後背重重撞在门板上。
此时她才看清,来人是白尘烬。
他还是那一身玄衣,身姿修长,立在阴影,看不清他的表情,偏偏那双眸子凝出两道光,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地锁定着她。
他似乎又不高兴了。
若是平时,被他这样盯着,沈染星定然会心惊胆战,即便理智上靠近,第一反应也是远离。
但此刻,在经历了那僧人的警告,经历了妖市那令人窒息的气息後,对着危险的他,那一种荒谬的,扭曲的依赖感,再次出现了。
他是危险的源头,偏偏也是此刻唯一能让她感到真实的存在。
鬼使神差地,在极度的情绪波动之下,沈染星如同久旱之人见到了水般,快步往前跑去,几乎是扑了过去,一头扎进了白尘烬怀里。
他的怀里冰冷坚硬,但踏实。
沈染星几乎使出了所有力气,手臂紧紧地环住他精瘦的腰身,脸颊隔着一层衣料,贴在他微凉的胸膛上。
在柔软的冲击下,白尘烬浑身肌肉骤然僵硬,却也没想过拽开她。
甚至还不自觉擡手虚虚接了一下。
晌午时分,白尘烬回到客栈,便在等她了。
可直到太阳西沉,她也没回来。
他本想试试,是否真的因为压制了杀意,才导致他心跳不受控制。
可等了小半天後,心燥得厉害,便不打算轻饶她。
又见她与那绣花枕头一同回来,甚至産生了杀意,他何必在她身上费这样多的心思。
即便国师再有其他招,尽管使了便是,他自然能接得住,不必再留她这一线索。
还是杀了她吧。
如是想着,她进门了。
彼时他周身气息凛冽,极具攻击性,她却全然察觉不到般,朝他奔来。
她义无反顾扑入怀中时,那杀心一下子摇摆了起来。
甚至可以说,不见了踪迹。
如同黎明前藏在阴暗的朝雾一般,太阳一照,便消了去。
沈染星不知道,她这一扑,把自己的命给扑回来了。
只是感觉到白尘烬一瞬紧绷的肌肉,馀留的寒意,勉强能窥探到一丝杀意。但她根本没有注意,更不会松手,越抱越紧。
仿佛她落入了水中,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哪怕浮木上布满了尖刺,她也无暇顾及。
白尘烬僵硬的站在原地,任由她抱着,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推开。
沈染星闭着双眼,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穿透布料,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她的耳膜。
咚……咚……咚……
有些快,带着生命的韵律,奇异的压下了她脑中混乱的思绪,压过了那些妖类的哀嚎。
她的心渐渐静下来,悬在虚空的脚,终于踏在了实处。
她抽了抽鼻子。
即便他一动不动,她的心跳……似乎也加快了。
不是因为恐惧,至少不全是。
在伏妖居时,本以为只是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太过缺乏安全感,依赖他的庇护,可现在,她能察觉到一种更复杂,更陌生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或许,她更贪恋的,是真实感。
靠近他时,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心跳加速,血液奔腾,感受到她还活着,真实的存在于这里。
房间里一片死寂。
白尘烬放松了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警惕,始终没有说话。
沈染星又紧了紧双臂的力道。
本以为这怪异又温馨的气氛会持续许久,可她双臂刚加了力道,他肌肉又猛地绷紧,一下推开了她。
一向从容阴冷的人,甚至略显出慌张来。
沈染星呆愣愣的看着几步之外的他,问道:“怎麽了?”
白尘烬不答,躲开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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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