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弗对梅允恭最初的印象是徐太後说要给她议亲时,提的这个名字。她之前听过但一直对不上脸。徐太後说他模样清俊,在小辈里数一数二。云弗就留了心,後来宫宴上再见时特意瞧了一眼,当时她觉得人是清俊,斯斯文文的,但是比不上她的三哥哥。後来,徐太後薨逝,她的婚事也就搁置了。
前段时间,她去护国寺上香碰上梅允恭,他直愣愣看着她,像是不敢相信一样,随後才回过神来行礼。
谁知就这一次,就被人参了一本。
而後,她进宫再出宫,一切就都变了。
云弗遣走了孙怀仁後思考着以後的对策,她是逃不走的,全天下都是他的,她能逃到哪里去?况且,逃出去她什麽也不会做,她根本没有谋生的本领。她不知道周祈政会做到什麽地步,他说的那些话,她半信半疑。就算他是当朝天子,不可一世,可她是他的妹妹呀,就算他不承认,她也是当朝长公主啊。
南山催催,雄狐绥绥。
文姜和齐襄公还是亲兄妹!
云弗脑子里一团乱,她之前遇到拿不定的事情总是去找周祈政,现在她拿不定的就是他,她要去找谁呢?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阿姜提着食篮上来道:“公主,徐家嫂嫂送来的糕点。”。
“暮雨姐姐来了,她人呢?”云弗忙问。
阿姜有些为难的样子,“石管家说人已经走了。”
是了,他现在是不会让人来见她的。就算见了也不能怎麽样,说皇上轻薄了她吗?然後,让舅舅和大表哥进宫去给她讨个公道吗?
不可能的。
事情还没有到不可转圜的地步,他说只要她好好的就不会再强迫她,或许他会就此收手呢?
云弗暗自祈祷着,期望他能放过她。
王暮雨自离开卫国公府,心中一直隐隐不安,晚上徐斯年回来後,她说起这件事。
“云妹妹病了,”王暮雨递给徐斯年一盏茶,“说是风寒。”
徐斯年接茶的手顿了一下。
“我在府门口见到了锦衣卫的夏源。虽然锦衣卫有巡查京城之责,但夏源看起来不像是简单的路过。”王暮雨坐在徐斯年身旁,端详着他的脸。
徐斯年没喝茶,直接放下了茶盏,“皇上今天赏赐了一所宅子,年後咱们就得搬出去了。”
王暮雨心中惊讶,面上没怎麽露出来,徐府现在两个侍郎,是需要回避一下。
“那我这几日就开始收拾着,不然到了年下,府里忙起来怕是没时间收拾了。”
徐斯年的生母在他三岁时便过世了,後来徐松才娶了现在的徐夫人,生了徐有年和徐妙祯。後来,徐夫人又怀过一个孩子,没出月子便夭折了。再後来,还流过一次産。徐斯年的儿时印象里,徐夫人不是在怀孩子,就是在生孩子。两个人相处有限,徐夫人对他称不上好或不好,平时见了也不怎麽说话。倒是王暮雨来到徐府後,逢年过节徐夫人会吩咐她做些事情。
“辛苦你了。”徐斯年抚上王暮雨的手。
“不辛苦的,这都是我分内的事。”王暮雨握住徐斯年的手,头靠上他的肩头。
徐斯年揽住王暮雨的肩,“云弗那里,你有时间的话就多去看看。”
“嗯,我知道的。”王暮雨轻声道,“她是因为进宫染病的,我也有责任。”
“她不会有事的。”徐斯年抚了抚王暮雨的背。
“嗯。”
三更时分,王暮雨已经睡熟了,徐斯年在黑暗中睁着眼,静静想着。云弗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是一张会让两国交兵打仗的脸。这几年她鲜少在衆人面前露面,不难猜出是谁的意思。他有一种预感,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结束。
宁国公府内,梅允恭躺在床榻上,枕边放着装着云弗信笺的香囊,淡淡的药草香传入他的鼻中,不一会儿他闭上了眼睛。
五天後,梅允恭出现在了礼部的府衙。
然而,王暮雨仍然没见到云弗。甚至,云弗的生日那天,卫国公府也是大门紧闭。
“相公,云妹妹不会出什麽事了吧?”王暮雨眉头微蹙,面带忧色。
“她病还没好吗?”徐斯年问。
王暮雨点头,“石东霖说已经见好,但是需要休息,不宜见客。”
“那过了万寿节再说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