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政一把将人抱起,踹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云弗猝然被抱,口中惊呼,见他踹开门想到外面的人,挣扎着想下来。然而,她的力量在他面前犹如蚍蜉撼树。
云弗挣扎无果,哀求道:“三哥哥,我错了,不要出去好不好,我求你了……”
周祈政置若罔闻,抱着人大步向前走去。
云弗怕被人撞见,咬着嘴唇半捂着脸,心惊胆战。
周围很静,静的只听见周祈政的脚步声和她自己的心跳声。她微微擡手,目光从指缝中顺着走廊看过去,不见一个人。
云弗想问他要去哪,但看着他冷硬绷紧的脸不敢开口。等过了走廊,周祈政向东走去,云弗大惊失色。
“你要带我去哪!”云弗奋力挣扎着,手捶向他的胸膛,“你怎麽可以这样,你是要让我死吗?”
云弗拼了全力推拒着,周祈政的胳膊像铁铸的一样,丝毫不放松,径直抱着人到了卫国公府的祠堂。
云弗看着祠堂里的祖宗牌坊,悲痛欲绝,“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周祈政将人放下,拽着她走到卫国公和云弗父母的牌位前,“当着你祖父丶父亲丶母亲的牌位,还有我母亲的在天之灵,我再说一遍,我对你不是兄妹之情,是男女之爱,我要你!”
云弗的脸涨红,额角青筋暴起,难以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你疯了吗!?我是先皇亲封的公主!我祖父那麽相信你,还把我托付给你,你就是这麽对待他对你的信任的吗!?”
“如果卫国公还活着,我根本不需要这麽大费周章,你早就是我的了。”
“龌龊!”人绝望到极致便无所畏惧了。
“你再说一遍!”
云弗冷眼看着他,“龌龊!”
周祈政的怒火瞬间而起,他愤愤看着云弗,“龌龊?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是龌龊!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对我说这些话是因为什麽?是我一直在忍!”
“你要是真能忍,就不会那样对我!”
“你这是在挑衅我吗?”
周祈政脸色阴暗,目光凌厉,紧紧锁着云弗。云弗不甘示弱,以往的柔顺软弱此刻尽化为愤怒。两人对峙着,谁也不让谁。
祠堂里,烛光晃动了一下,光影在云弗脸上一跃。周祈政的目光从她的眼睛落到她整张脸上。
任是无情也动人。
即便冷着脸丶生着气,人也还是这麽美,较之寻常更显生动。不可抑制地,周祈政心里涌上一丝不合时宜的情欲。
云弗捕捉到了他眼神的变化,经过前两次,她已经知道了这种眼神意味着什麽,不由感到一阵恶寒。
周祈政也意识到了,他发现她现在很敏锐。
怕激她太过,他收敛了神色,“你为什麽就是不愿意承认我对你的感情呢?这世上不会有比我对你更好的人了。”
“你就是这样对我好的吗?你想过我的意愿吗?”云弗从未与人这样激烈争吵过,何况还是当今皇上,也是世上她最亲的人。她本就是因气强撑,听完这句话委屈与痛苦一齐涌上来,泪潸潸而下。
周祈政看着云弗脸上的泪痕,心情复杂,既有些不忍,也有些无奈,“我也想过要好好当你的三哥哥,但是我没有办法看着你嫁给别人。”
一想到那个场面,他就受不了。
“我可以不嫁人的。我可以一辈子待在这个府里。”云弗仰着头,恳切丶哀求地看着他。
“阿弗,这些年,或者说这三年,我对你怎麽样,你心里清楚。你我没有血缘,如果只是泛泛的兄妹之情,我不会做到这个地步。我对你的感情在三年前就已经变了,不可能再变回去了。”看她茫然,周祈政继续道:“三年前,在我还不了解自己对你的感情的时候,就有人先我一步意识到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她。”
“谁?”
“你那麽在乎皇後的後位,是为什麽?”
云弗一怔,想起了三年前她未解的那个谜题。
三年前,姨母临死前让她以性命起誓,不会让皇上行废立皇後之事。她当时不明白为什麽皇上会废立皇後,也不明白自己和这件事有什麽关系,她问了姨母却没有回答她,只让她答应,不然她死不瞑目。
看她失神的样子,周祁政知道自己猜对了。
云弗看着周祈政的脸,瞬间万念俱灰,摇摇欲坠。
周祈政察觉到,在她倒下的前一刻拖住了她的腰,“她对你说了什麽让你保住皇後的位子?”
云弗对他说的话恍若未觉,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嗡嗡作响——“若皇上行废立皇後之事,我必命丧当场,魂飞魄散!”
她看着周祈政的脸,“你会废後吗?”
周祈政没有回答。
云弗的目光倏地暗下去了。没有一个人想让她好好活下去。
她猛然推开周祈政向外跑去,跑过庭院,穿过长廊,径直跑向栖云阁内,拿起地上的月与剑,横剑放在脖颈上,闭上双眼,决然用力。
剑刃划过脖颈,轻微的疼痛传来,而後被一股外力带偏,整把剑被大力夺走,“哐当”一声被掷在地上。
周祈政用力扭过云弗的双肩,怒不可遏,“你以为死很难吗,难的是生不如死!你既然这麽想离开我,好,朕就成全你!从今日起,你就只是长平长公主,之前对你所有的优待朕都将会收回,以後也不会再为你破例。你就在这个府里给朕好好当你的长平长公主!”
周祈政说完放开人,不再看她一眼,冷冷转身。
云弗颓然委地,看着周祈政决绝的背影,眼中的泪和颈上的血同时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