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弗默声应了。
孙怀仁膝行向前,至龙榻前停住,开始诊脉。约半盏茶的时间後,他看向云弗,“请娘娘看看皇上的口眼。”
云弗一一做了,孙怀仁直着身子看过後,眉头深蹙。
“臣斗胆请探皇上的呼吸。”
云弗点了点头。
孙怀仁将两指放在皇帝的鼻处,又侧身听了听他的呼吸声。
“皇上怎麽了?”
“回娘娘,皇上确实是肺热。现在昏迷不醒,应是高烧所致。”
“那现在怎麽办?”
“眼下得想法子让皇上把药喝下去……”
云弗看着塌上的人,又看了看那碗药,挥手屏退了人。
人都退下後,云弗拿起药碗喝了一口含住,一手轻捏住周祈政嘴两侧,俯身将药渡给了他。而後又含住一口,再次将药渡给他……
慢慢地,一碗药见了底。
云弗将最後一口药渡给他後,用手帕擦了他嘴角的药汤。
之前他喂她药时,也是她现在的心情吗?
她当时醒了後就打了他。那时候,她不明白他对她的感情,也不明白自己的感情。
“三哥哥……”云弗握住了他的手,深深看着他。
他说得很对,十年了,没有人比他对她更好了。
“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周祈政依然紧闭着眼睛。
“你答应过我的,你要做到。”
过了一晚上,周祈政还是没有醒。早朝被取消,内阁等一衆大臣被云弗召到了乾清宫。
十年过去了,高煦和李同春已经退了,换成了闵以道丶周兴哲和高钦,严则良和张秉义依然在,但是周祈政没有再设首辅和次辅,内阁票拟的范围也缩小了。自此,一切政令悉出于上。
“臣参见皇後娘娘,参见太子殿下。”五个人跪了下去。
“平身。”云弗站在御桌前,身边站着刚满月就被立为太子的周允恒。
“谢皇後娘娘,谢太子殿下。”
“皇上感染风寒,需要静心调养。这几日朝中之事,内阁票拟之後再送司礼监批红。若有无法斟酌之事,再上奏皇上。”
“臣遵旨。”五个人行完礼,却谁都没动。
“还有何事?”
张秉义上前一步,行了个礼,“回娘娘,今早上兵部接到了北州的八百里军情急奏,安斥力在集结军队,估计不久就会有战事。之前,皇上曾让臣等做好准备,现下兵马粮草这几日都可备好,只是不知该派谁领兵。”
云弗想起周祈政的话,没想到这麽快就来了。
“这件事皇上交待过了,内阁先商量一个名单出来,本宫再交由皇上定夺。”
“是。”
“宰相起于州部,猛将发于卒伍。安斥力不是寻常之人,选将要不拘一格。”云弗嘱咐。
张秉义听见这话,不禁擡头看了这位自立朝来权力最大的皇後一眼,而後又马上低下头去。
嘱咐完了朝事,云弗看向一旁的儿子,“这几日你就去内阁值房,看一看张师傅还有内阁的几位大人是如何处理朝事的,学一学。”
“是,母後。”周允恒行了个礼。
“皇後娘娘严重了,皇上英明神武,太子殿下天纵英姿,臣等担不起太子殿下一个‘学’字。”张秉义道。
其馀四人也行礼附和。
“你们都是皇上从万人之中选出来的,这麽些年做事皇上没有不放心的。太子年岁尚小,让他跟你们学一学没有什麽不可的,你们也担得起。现下,皇上龙体不适,北方又要起战事,还望各位实心用事,忠君体国。”
五个人都行礼称“是”。
周允恒也在一旁向自己的母後行了礼。
随後,一行人往内阁值房去了。
云弗走到内室,手摸上周祈政的额头,还是烫。
她转身走到屏风後,看向一旁候着的孙怀仁,声音冷肃,“皇上为什麽还不醒?”
孙怀仁马上跪了下去,“回娘娘,皇上的病确是肺热,高热不退也是因此。皇上过去数十年龙康体健,一朝生病,来势汹汹。现下这种情况,只能用猛药,但是……”
“但是什麽?”云弗自上而下看着孙怀仁。
“这药的剂量很难拿捏,稍有差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