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内暖意融融,珍珠药力的温润与炉火的暖意交织,驱散了幽泉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意。听闻晟竹道长坦言此行乃为寻那“北岳真形图”,老国王苍穆脸上的温和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惊骇的神色。
他手中的木杯“哐当”一声落在石桌上,残余的果酒溅出。他猛地站起身,胸膛那玉石般的圆洞都因情绪激动而微微起伏,光芒闪烁不定。
“北岳真形图?!”苍穆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你们……你们竟敢图谋此物?!可知那是什么地方?又有何物看守?”
不等四人回答,他便用力一挥手,语气沉重无比:“那是北岳之魂,地脉之眼!岂是凡人可觊觎?看守它的,并非寻常灵兽,而是那执明神君,北方之主——玄武圣尊!”
他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敬畏与恐惧:“玄武圣尊镇守北岳,已不知几千载!其神力通天,一念动而山河易,防御之能更是天下无双,莫说你们四人,便是天兵天将下界,也绝无可能从祂眼前取走真形图,那是自寻死路!”
苍穆的话语如同冰水浇头,让刚刚劫后余生的四人心中再次一沉。玄武之神,他们自然知晓其威名,远非朱雀那般还可凭借智谋与外力周旋,那是真正执掌一方、根基深厚的先天圣尊。
就在气氛凝重之际,石屋外忽然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惊慌的呼喊。
“大王!不好了!他们又来了!!”一名贯胸战士猛地撞开屋门,脸上带着惊惧与愤怒,气喘吁吁地喊道。
屋内融洽的气氛瞬间被打破。苍穆国王脸色骤变,猛地抓起身边的权杖,怒声道:“什么时候?到哪里了?!”
“刚过子时,已经从西边的‘哑泉谷’摸过来了,巡逻的兄弟差点着了道!”战士急声道。
晟竹道长四人立刻起身,面露询问之色。
苍穆国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对真形图的惊骇,转向四人,脸上尽是疲惫与愤怒:“是一群该死的扰人清梦的恶邻!‘二八神人’!他们……”
他简单描述了一番:那是由十六个臂膀相互连接而成的诡异神人团体,面容模糊狭小,肩膀赤红,习性古怪,白日隐匿无踪,专在深夜活动。他们并非要毁灭贯匈国,却时常趁夜袭扰,或偷窃圣树珍珠,或破坏水源,或以诡异神通惊扰族人睡眠,令人不胜其烦,疲于应对,却因其行动诡谲,实力不弱,始终难以根除。
“二八神?臂膀相连,夜出昼伏?”晟竹道长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忽然打断道,“大王可知,他们可是与那‘夜游神’有所关联?”
苍穆一愣:“道长如何得知?据古老传闻,这二八神确系夜游神之眷族旁支,皆司夜行之职,性情乖戾。”
晟竹道长与无涯、南烟、花晨子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了然。道长抚须,淡然一笑道:“原来如此。不瞒大王,我等此前在南岳之地,曾与一夜游神化身打过交道,侥幸将其击退。对其神通习性,略知一二。”
他看向苍穆,语气转为郑重:“贯匈国既以诚相待,我等岂能坐视友邦受扰?今夜,便让我等助大王一臂之力,会一会这二八神人,或可解贵族夜忧。”
苍穆国王闻言,先是愕然,随即脸上涌现出巨大的惊喜与感激,他深知这四人能过幽泉之眼,绝非寻常之辈,尤其他们竟还曾击退过真正的夜游神。
“这……这如何使得!诸位乃我族贵客,伤势初愈,岂能再让诸位犯险。”苍穆虽心动,仍有些迟疑。
花晨子血煞之气隐隐升腾:“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正好拿来活动筋骨!”南烟斩仙剑已悄然出鞘半寸,眼神锐利。无涯虽虚弱却目光坚定。
晟竹道长微笑:“降妖除魔,本是我辈分内之事。大王,事不宜迟,还请引路。”
苍穆国王见状,不再犹豫,重重一抱拳,胸膛圆洞都因激动而光:“大恩不言谢!诸位,请随我来!”
他率先大步踏出宫殿,高声呼喝,召集族中战士。很快,一群精壮的贯胸战士聚集起来,手持火把与武器,虽然对二八神心存畏惧,但在国王和四位外援的带领下,士气高昂了许多。
众人迅赶往西侧的哑泉谷。那是一片地势低洼、乱石嶙峋的区域,中央有一口不断冒出气泡却寂静无声的怪泉,故名哑泉。此地阴气极重,是贯匈国防御的薄弱点。
尚未靠近,便觉一股阴冷诡异的气息弥漫而来,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细碎的、令人心烦意乱的窃窃私语声,却又听不真切。
借着月光和火把的光芒,只见山谷深处,影影绰绰有十数个身影在晃动。他们果然如同连体婴儿般,十六条手臂相互纠缠连接,形成一个诡异而整体的阵势。他们的脸颊在阴影中显得极小,几乎看不清五官,但裸露的肩膀却异常醒目,呈现出一种不祥的血红色。他们移动起来悄无声息,如同鬼魅,正试图用那众多手臂挖掘靠近泉眼的某处地面,似乎想破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