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书包走向新座位时,感觉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越柏舟已经端坐在那里,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他微微擡头,琥珀色的眸子平静无波,只是礼貌性地往内侧挪了挪,给她腾出更多空间。
“谢谢。”栗夏轻声说,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碰到他的手臂。
越柏舟只是点了点头,继续低头演算一道复杂的物理题。他的草稿纸整洁得不可思议,算式排列得像艺术品。栗夏偷偷瞄了一眼,立刻被那优雅的字迹吸引——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完美得令人窒息。
排完位置,很快就开始了上课,对于高中生来说,即使还是高二,但时间也是争分夺秒的。
“第三题,”许老师敲了敲黑板,视线巡视了一周,“栗夏同学上来试一试吧。”
作为突然火遍全网学生的班主任,今早也是在办公室受到了很多调侃和话题,这位少女以後可能会进入演艺圈,或许会走捷径荒废学业。
但她努力挤进少年班,可见女孩还是很勤奋刻苦的,作为班主任学业上该给予的帮助不会少。
这是一道有些超纲的竞赛题,栗夏有些犹豫为难,身旁的越柏舟却突然轻声开口:“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她能听见。栗夏惊讶地转头,对上他平静的目光。
“试试。”他简短地说,就像是周末辅导她作业一般。
栗夏深吸一口气,当她站在黑板前,按照越柏舟的提示,自己一步步推导时,感觉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写完最後一个步骤,许老师说出肯定表扬。她转身时,看到越柏舟微微颔首,唇角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许老师内心欣慰啊,你看着这互助效果不就来了吗。
那天放学後,栗夏鼓起勇气向她的新同桌请教:“那个,能再请教你一道题吗?”
毕竟每周六半天的家教课其实根本不够时间问的。
越柏舟正在收拾书包,闻言停下动作:“哪一科?”
栗夏递出笔记本:“物理,这道电磁学的题目,我看了参考答案还是不太明白。”
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越柏舟接过笔记本,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某一行公式上:“这里,你漏了一个边界条件。”
他的讲解简洁明了,没有一丝不耐烦。
即使很头疼那些竞赛数学题,但因为和越柏舟做了同桌之後,栗夏对走进教室反倒没有这麽焦虑了。
但之後一连好几天,她旁边的座位都是空荡荡的。
栗夏内心不免有些失落。但繁重的课业和课後的音乐训练让她无暇去顾及这些小失落的情绪。
甚至这段时间她都没空登上小号去和他聊天。
周六的下午,越柏舟还是像往常一样来当她的家教老师。因为做同桌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一切都没变,还是一样的拘谨生疏,但栗夏潜意识觉得他两的心里距离已经缩小了不少。
自从上次那段对话之後,现在栗夏在小号找越柏舟聊天时,越柏舟都会回她,谁说高岭之花难交流了,只是她们都没找对方法,学神居然会喜欢网上聊天。
有次她都要混淆栗夏和“鹤立夏”了,竟习惯用撒娇的语气对高冷的新同桌耍赖道:“可不可以嘛。”
话语落下,她和越柏舟都一愣。後来被栗夏模糊带过了。
但今天少年课前罕见地认真地看着她眼睛说:“下周开始,我没有办法再来给你辅导了。”
栗夏不知道为什麽心底下泛起一丝委屈的感觉,她很想挽留他,也很想质问他为什麽以後不来了?是不是没时间或者是辅导费不够多。
越柏舟解释道:“竞赛要去集训。国际物理奥林匹克,要去瑞士。”
“哦。。。那祝你比赛顺利。”栗夏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她没有立场挽留回来之後不可以继续做她的家教辅导,他们只是同桌,仅此而已:“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的辅导。我受益匪浅。”
今天晚上的气氛意外的沉默,即使他还是如之前一般温柔耐心,但栗夏心里不是很开心,有点听不进去,已经走神很多次了。
试卷最後一道题快讲解结束时,栗夏还是没忍住自己的情绪脱口而出:“你就像一缕捕获不住的风。”
越柏舟正在解题的手微微一顿,黑笔在纸上洇开一个小墨点。他擡头看她,眼神复杂难辨:“为什麽这麽说?”
“啊。。。就是。。。”栗夏慌忙解释,“你的思路总是跳得很快,我有时候跟不上。。。”
越柏舟静静地看了她几秒,从书包里拿出一张书签递给她:“送给你。”
书签上是一株手绘的植物,下面写着一句拉丁文。栗夏认出那是越柏舟的头像图案——她小号“鹤立夏”曾无数次点开过的那个。
他的薄唇用极其好听的音调读出了书签上的那句拉丁文:“Insiliisnostrisfatumnostrumest。”
“什麽?”栗夏愣住了。
“命运取决于我们的选择。”他合上笔记本,声音低沉柔和,“你很聪明,只是缺乏坚决的勇气。”
做了她差不多半个学期的家教老师,越柏舟又是如此聪明过人,来的次数多了难免会有所意会一些事情,为什麽在这家里从来没有见过男主人,她和她妈妈紧张的关系,她的理想与现实的煎熬…。
栗夏的心脏漏跳一拍。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撬开了她心底某个紧锁的抽屉。
“谢谢。”她有些无法做出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