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栗夏在一阵心悸中醒来。
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浸湿了薄薄的丝质睡裙。
梦里的情景太过真实,充满着审判,不认可的视线,像是无数双母亲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她。
“你弹错了。”
“你为什麽不听话,要带野狗回家,不知道妈妈最讨厌这种脏东西了吗?”
“你永远比不上你爸的私生子。”
“你让我很失望。”
那些声音如附骨之疽,缠绕在她的神经上,勒得她几乎窒息。
她颤抖着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却好像碰到了什麽东西。
啪。
那人送的书签掉在地上,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上面,那行拉丁文在黑暗中微微泛着光。
是了,过完暑假就是高二下学期了,她要好好规划一下自己到底要干嘛。以前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完成栗蜻姿的目标就算了,但她现在想逃脱母亲的控制,得思考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她不能为了一个永远不可能满意的观衆,老是把自己逼到崩溃的边缘。为了一个从未真正爱过她的人,就放弃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即使生命是她给予的,也不行!
窗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栗夏赤脚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的风带着露水的味道灌进来,吹散了她胸口的滞涩感。
如果她一直服从于母亲的话,那她真正想救的朋友永远没有能力去救,想做的事情也会永远被否定。
她根本不需要再向任何人证明什麽了。
她弹琴,只是因为她想弹。
她选择去音乐学府深造而不是选藤校商业系,不是因为要向母亲宣战,而是因为那是她自己选的。
但是她如果想申请她的梦中情校茱莉亚,她就得双线进行,同时还要装模作样申请藤校,至少要瞒过栗蜻姿。
不然她妈妈疯起来会干什麽事情她根本不知道。
栗夏的闹钟在凌晨四点十分准时响起。
这周栗蜻姿都出国不在家,所以她不必小心翼翼怕她发现。
推开一楼琴房的门,翻开琴谱,她要开始准备茱莉亚的预筛视频曲目了。如果两线并行,时间还是满紧迫的,她要抓紧时间了。
刚好练两小时琴的时间就是吃早饭了。按部就班地吃完早饭,上午的课程是SAT衔接课。
学校午休时间的琴房是永远排不上队。因为最近学校有音乐团对外演出展,军乐团的人都找时间在这练习。所以这个空挡她用来进行理论课的补习。
晚上还要上栗蜻姿给她重金找的老师专门培训,这个月的SAT模拟考她总分只考了1510,这个分数是很危险的。
她的薄弱科是阅读与文法。栗蜻姿是不会允许她在标准化考试中出现任何临门一脚的差错的,所以花大价钱请了阅读名师线上对她一对一辅导。
上完课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栗夏洗完澡,头发都没吹干趴在床上累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卧室的灯还是开着的,她打了个哈欠下楼吃早饭,今天早上就偷懒一回没有赶早去琴房练琴。
时间过得很快,这已经是她连续一个月在凌晨四点练琴。
她看了眼日历,距离茱莉亚初筛视频提交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栗夏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耳机,开始剪辑昨晚偷偷录制的练习视频。屏幕上的波形图显示还几个乐句的力度控制不够均匀,明天还要重新录一份。
昨天她拿到了秦瑶的推荐信。
这时甜甜的信息填弹了出来:「栗子,越神回来了。拿了金奖,学校已经把喜报发出来了。」
栗夏的心微微跳动了一下,那就是说今天就能在教室看到他了。
窗外晨光微熹,深秋的风裹挟着草木清香拂过窗帘,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校服——熨烫平整的衬衫,完美修饰的体态。
她如往常一般走进教室,缺席了好久的同桌果然回来了。同样的校园制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如此清冷。
栗夏突然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她忙得晕头转向,已经全然忘记了那个小号。也很久没有和越柏舟联系了。
越柏舟看她入座对她微微一笑。
栗夏小声地祝贺了一句:“恭喜你。”
两个人如同初见的同学一般一整天都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