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栗夏,你知道最近有什麽事情发生吗?」
栗夏听晓灵提过一嘴,不过这也不是什麽不能说的消息:「听说是新的大股东要来视察董事会的工作。」
「哦哦哦,那也和咱们没啥关系。」
下午,橙田给她转发了一个公司内网的报道:“妈呀,大股东长这麽帅的吗?出道都绰绰有馀了。年少有为啊。公司里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狂蜂浪蝶贴上去了。”
《集团完成战略融资,新任董事今日视察指导》的文章配图:人群簇拥了一个她完全意想不到的人。男人高俊挺拔的身姿在一衆中年高管中显得格外醒目。
栗夏手指不可置信地放大图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个新的大股东竟然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这时手机的信息弹窗出来:“栗夏,准备一下,大股东想见一下你。。”
栗夏心中骇然,脑中思绪不由纷飞乱杂:“玥姐,是有什麽事情吗?”
韩玥很快回复:“我还想问你呢,你和越董啥关系?他点名要见你。”
推开厚重的总裁办的门,午後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得这最顶层的豪华办公室如镀了层金光。那个男人背对着她站在窗前,身姿如松,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款款转身,对她说了句:“栗夏。好久不见。”
栗夏感觉她的名字在那人的唇齿间辗转,像一首尘封多年的旧诗,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稔和重量,瞬间击穿了岁月,将她拉回那个樱花纷飞的教室。
栗夏的脑子有些发蒙,她努力地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刻意带上了下属对上级的礼貌:“越总,您…还记得我?”
那为什麽,为什麽去年在宴会上没有认出她来。
越柏舟深邃的目光落她脸上:“当然记得,我昔日的前同桌。”
“前同桌”这三个字击溃了栗夏面上沉稳平静的僞装:“没想到越总还记得许多年前的往事,能成为你的同学,是我的荣幸。”
“晚上一起吃个饭吗,老同学叙旧一下。”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盛情难却,故人相邀,拒绝反而显得刻意。
栗夏跟着越柏舟来到地下停车场,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专属车位上,越柏舟替她拉开副驾的车门。
傍晚,申港市的华灯初上,流光溢彩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车内十分安静,只有那首德彪西《月光》在静静流淌着。
幸好目的地很快就到了,餐厅隐在一座庭园深处,独立的和室,纸门隔开外界的喧嚣。这样的餐厅一看就是私人预约会员制的,不对外开放。
服务员安静地布完菜,就躬身退了下去,将空间完全留给他们。
越柏舟拿起公筷给她夹了一片和牛:“这里的和牛品质还不错。”
“谢谢。”
这顿饭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进行着。
他们聊着不痛不痒的话题——申港的变化,共同认识几位老师的近况,仿佛真的是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在叙旧。
栗夏看着对面这个成熟多金的男人,他的谈吐一如既往的从容,逻辑清晰。只是曾经那个永远稳坐第一的天才少年,如今已是执掌资本的游戏规则制定者。
“怎麽?”越柏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擡起眼,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深邃。
栗夏心头一跳,连忙垂下眼睫,用银勺轻轻拨弄着碗里的汤羹:“只是有点感慨,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越柏舟放下筷子,拿起一旁温热的白毛巾擦了擦手,动作不疾不徐:“世界有时候很小。”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听说你签了虹熙,是打算在娱乐圈发展?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音乐,以为你会在音乐领域深耕。”这麽久谈话下来,这是唯一涉及到她自身的问题。
“嗯,世事难料。有些路走了才知道可能并不是很适合自己吧。”
“那你会後悔吗?放弃这麽多年的努力与汗水走另外一条未知的道路?”
栗夏略微惊讶,看向男人探究的眼神,越柏舟似乎比她更在意她放弃音乐之路这件事,执着于她需给出一个答案。
“那一路上的风景我已看过即无悔无憾,只是现在我想试试另外的方向看别处的风景。”
“娱乐圈这条路并不好走,但我相信你。”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栗夏觉得自己的脸可能是因为喝了清酒的原因有些烧烧的。
“谢谢越,越总。”曾经那名字似乎很难叫出口。
“工作之馀,叫我柏舟就好。”
越柏舟始终保持着一种风度翩翩的边界感。
然而,正是这种无可指摘的礼貌与疏离,让栗夏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横亘在两人之间那看不见的丶由时间和地位构筑的鸿沟。
饭後,他送她回家,栗夏已经从甜甜的住所里面搬了出来,一是因为她那里离栗夏公司太远,二是因为甜甜那里的空间住两个人还是有限。
下车的时候,不知道为什麽,栗夏还是说出口了:“柏舟,其实我们去年有见过。在奥希尔孙女的生日宴上,你还有映象吗,当时你还替我解围了,我很感激。”
越柏舟略显惊讶:“原来你认出我了,你当时很疏离像看一个陌生人。我以为,你并不希望被打扰。”
栗夏哑然,十分纠结于心的问题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栗夏回到家,从窗户往外看,那辆宾利已经不见了,她的内心还是有些难以平静,带着她自己也道不明的情绪,实在是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