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我赌……”
她擡起眼,金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戏谑,只有一种坚定的平静。
“我赌最终流的血,会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少。我赌这场‘戏剧’的真正结局,不在任何人掌控之中。”
太宰治怔了一下,但他不愧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荧的人,瞬间明细了她的想法,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有趣的笑话。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阿荧!”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眼角甚至渗出了些许生理性的泪水,“这个赌注……我接受了!”
他伸出手,勾住荧的小指,像以往他们玩游戏那般晃了晃。
“那就说定了~看看这场由疯子丶怪物丶阴谋家和……我们,共同参与的好戏,最终会走向何方吧~”
窗外,横滨的夜色越来越深,城市的霓虹无法照亮所有角落,那些阴影之中,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安全屋内,两人达成了共识。
他们将成为这场残酷戏剧的旁观者,推波助澜者,并在必要时……成为决定最终结局的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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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靠近“沉船”酒吧所在的区域,空气中的气氛就越是凝滞和压抑。警笛声从远处传来,但却被PortMafia的人员拦截在外围。内部区域完全被黑西装们控制,但他们的脸上大多带着惊惶未定和一丝恐惧,显然刚才发生的事情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荧巧妙地绕开了几道警戒线,最终从一处不起眼的屋顶,俯瞰着那条已然化为废墟的小巷。
景象比想象中更加……干净。
没有预想中的血肉横飞,没有惨烈的搏斗痕迹。
只有一种绝对的丶令人心底发寒的……毁灭。
小巷两侧的墙壁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和融化状,仿佛被某种极致的高温或力量瞬间重塑过。地面像是被整个犁了一遍,沥青和石板化为齑粉。几盏路灯只剩下扭曲的金属杆。
而在那片废墟的中央,零星散落着一些……已经无法称之为尸体的残骸。衣物碎片丶无法辨认的焦黑组织丶以及一些金属配饰——一枚被踩变形的口琴,半截机车手套……
所有的生命迹象都被以一种近乎“蒸发”的方式抹去了。
干净,利落,残忍得如同神明随手拂去了尘埃。
荧的呼吸微微一滞。她能感受到空气中残留的丶那股庞大到令人战栗的冰冷力量馀波,属于魏尔伦的力量。以及……一丝极其微弱丶却无比暴戾绝望的能量残秽。
荧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废墟,最终定格在巷口阴影处的一个角落。
那里,一个娇小的身影蜷缩着,靠坐在半截坍塌的墙壁下。
橘色的发丝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沾满了灰尘,无力地垂落着。那顶熟悉的黑色礼帽掉落在脚边,被尘埃覆盖。他身上的西装外套撕裂了好几处,露出下面的白色衬衣,衬衣上似乎还沾染着些许暗色的污迹。
中原中也低着头,脸完全埋在膝盖里,双手紧紧地丶紧紧地攥成拳头,抵在额头上,身体微微颤抖着。没有哭声,没有怒吼,只有一种死寂的丶仿佛连灵魂都被抽空了的绝望和空白。
他周围的气压低得可怕,暗红色的重力异能如同失控的漩涡般在他周身隐隐波动,使得靠近他的碎石和尘埃都在微微震颤,却又被他强行压抑着,没有彻底爆发。
几个PortMafia的黑西装下属远远地围着,脸上带着恐惧和不知所措,他们既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
荧从屋顶轻盈地落下,无视了那些惊慌的底层成员,径直走向那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
听到脚步声後,中原中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并没有擡头。
荧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沉默在弥漫,比周围的死寂更加沉重。
许久,荧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中也耳中:“抱歉……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