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他手上那么多无辜人命,若黄天有眼,他怎么还没被天收了呢?
果然世间无神明。
公道唯有自行拎起屠刀争夺。
飞星大将军庞统没在队伍中,远在边关,金戈铁马,镇守大宋国疆。
须灰白的老皇帝握着贵妃的酥手,向近侍吩咐了句什么,近侍传话给小太监,小太监跑去传话给监考军官。
兵卒响亮地鸣锣,响彻广阔的竞赛场地,宣布武举科举继续进行。
石锁,硬拉,五百二十斤,我拉起了一寸高度,拎着走到指定距离,又原路返回,心肺近乎爆炸,石锁砰地沉重落地,溅起飞灰无数,面涨红赤,汗流浃背。
展昭过来给我递水囊,擦汗,种种悉心伺候。
我笑嘻嘻地对这个怪人摆手。
“保持距离,殿前都指挥副使,展大人,一切结束之前,考官与考生理应避嫌。”
“…………”
他显得温驯多了。
果然男人就得打,不打不听话,不打不贤惠。
…………
暗暗给自己估分,我深知自己的努力与优秀,笔试、口试成绩应该无人能越,而在实操科目中,步兵静态射猎、骑兵动态射猎、骑兵长兵器挑杀作战、步射穿札……都相当完美,
唯有石锁硬拉,被一个三十七岁、兖州州衙出身的武举人,还有另一个二十九岁,夔州兵马司背景的武举人,越了。
他们一个硬拉五百八十,一个硬拉近六百五,简直是气吞山河的怪兽。
决定武状元头魁的终局,落在最后一科目,冷兵器近战。
以抽签的方式决定每个竞争者的对手,两两对战,败者淘汰,胜者继续抽签。再从胜者中不断地淘汰稍弱点的败者,残酷程度不亚于苗疆养蛊。
擂台上不断地有负伤者倒下,人血飞溅,血肉横飞。我感到毛骨悚然的颤栗,心潮澎湃,兽欲沸腾。
和我对垒的第一位武举子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孩,眼神纯洁嚣张得让我想起了那只锦毛鼠,人不轻狂枉少年,牛逼哄哄得不行,跳上来以后草草抱拳行礼,就开始耍花活儿,三节棍舞得虎虎生风,矫健地各种翻筋斗,跳来蹦去,蹦过来挑衅又翻走,张牙舞爪,眼花缭乱……外行看热闹,底下不识货的文官宦官,爆出阵阵惊艳叫好声。
然后就被我捕捉到防守漏洞,一记大力出奇迹的人拳,干成了婴儿般香甜的睡眠。
砰地倒地,大僵直,脑干受损,肢体微微抽搐。
老子连刀都没用。
“………………”
世界沉默了。
“拖下去。”我说。
立刻几个兵卒,外加两个医师冲上来,检查生命体征。
无语到极致,就很想笑,忍不住自己唰唰唰比划了下,模仿他刚刚那串花里胡哨的漂亮动作。
“作战讲究个快准狠,您搁这儿跳舞呢,拜拜。”
哪儿来的小屁孩。
想了想,一国之主在上面看着,小屁孩大约是想给老皇帝留个深刻印象。
某种意义上,他确实做到了。
…………
再后来的数场作战就没那么轻松了,应付得颇为耗费心力。
残酷淘汰遴选出来的胜者,或者使枪,或者使刀,或者使剑……每个举子都是浸淫修习多年的高手,不仅武功扎实,更是心态极稳,没有一个毛躁的,大家都在耐着性子周旋,找出对手的破绽。
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我便是最巅峰的珠穆朗玛峰。
身上的蔷薇红武服淋透了人血,但没有一滴是我自己的,全是别人的。
我握着双弯刀在擂台边缘快变换步伐,亢奋地蹦哒了几下,朝对面灿烂地咧开白牙,露出了个阴森森的嗜血笑容。
抓到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