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说的没错,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江户川景光这个未成年醉酒一场。江户川景光沉默片刻,最终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那瓶白干酒上:“所以我要怎麽做?”
“很简单,”松田阵平伸出手指,笔直的指向了茶几上的那瓶白干酒上,“你只需要喝下它。”
“千方百计地劝一名未成年饮酒,神奈先生,你知道你现在有多麽像一名坏人吗?”
“没事,”松田阵平无所谓,甚至还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我像坏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江户川景光有些无语,没忍住讽了一句:“那你的心胸可真是宽广啊,神奈先生。”
“谢谢,等你喝完白干酒以後,你可以继续夸我。”
对话到此结束。江户川景光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将所有的犹豫与不安都抛在了脑後,他目光坚定地拿起手边的那瓶白干酒,浓烈的酒精气味直直地冲进了鼻腔,他闭上了眼睛,一饮而尽。
白干是度数较高的酒,对于未成年人来说还是太过刺激了,不亚于是一瓶效果猛烈的毒药。
火焰般的灼烧感瞬间从口腔蔓延至食道,然後在少年的胃中炸开。那一瞬间,江户川景光只觉得自己眼前晕乎乎的,强烈的眩晕感袭击了他的大脑,他现在看什麽都看不真切。
耳边也响起了接连不断的嗡嗡声,剧烈的困意更是直接席卷了江户川景光的大脑,他闭上眼睛,整个脑子都晕乎乎的,不受控制的往前栽。
“等等——我也没有要你全部喝光,你怎麽还对瓶吹啊!”松田阵平也没有想到江户川景光能够这麽狠,居然会直接一口闷了这瓶白干酒,他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但还是一个箭步的冲上前,连忙接住了江户川景光因为醉酒而变得滚烫而又软绵绵的身体,以防他摔下去。
“你对自己也太狠了吧。”
松田阵平嘀咕了几句,将江户川景光扶到了沙发上,他坐到了江户川景光的对面,脸上的戏谑与随意几乎完全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几乎专注般的认真。
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江户川景光的肩膀上,不知是在引导还是在做确认。
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沙发上的人除了多了因为醉酒而在脸上泛起的红晕,以及相对急促的呼吸,并没有松田阵平料想之中的变化。
松田阵平的眉头渐渐蹙起,不免有些疑惑,低声呢喃了一句:“……为什麽……还没有变大?”
「书」上明明就是这是这个步骤的没错啊,白干酒难道不起作用吗?还是江户川景光一口气用量太多,才会早就目前毫无变化的结果?
松田阵平又耐心等了一会儿,但每一秒都像是在质疑他先前的判断,江户川景光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少年只是静静地躺在那边,却令松田阵平有着莫名其妙的煎熬:
“我的推理出错了……?这不可能啊,逻辑上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
一种愧疚感在松田阵平的心底油然而生。要是他的推理真的出错,那他刚刚连哄带骗的哄着江户川景光喝下这杯白干酒那就真的是不仅仅不太妥当,而是一种极其过分且不负责的伤害。
过早饮酒,还是度数这麽高的白干酒,对未成年的身体伤害也是不可逆的存在。这下子,他可就真的是对不起江户川景光了。
就在松田阵平几乎要放弃,准备收回落在江户川景光肩上的手,并思考自己究竟该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的时候,却见原本醉倒的江户川景光忽然有了反应。
少年蓦然绷紧了身体,一双眼睛骤然睁开,但原本属于少年清澈又温和的色彩却已然消失不见,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带着不符合年龄的锐利,更是在一瞬间内警觉地刺向了松田阵平。
只是在看清松田阵平的外貌以後,那双眼睛里的阴霾与狠厉却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竟是巨大的丶毫不掩饰的震惊与茫然。
少年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语气里更是充满了困惑与难以置信:“松……松田?”
诶?这是成功了?
松田阵平心里猛地一动,悬着的心也终于是落下了一大半——还好,他的推理并没有出错。他也不需要再给江户川景光赔罪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麽“江户川景光”没有从小孩子变成一个大人,但他还真的按照自己所猜想的那样,将这个人给召唤了出来,所以姑且也算是成功了一半,至于失败了那一半,松田阵平决定下次再重新研究,注意力落在了眼前的少年身上。
松田阵平压下自己心底的那点波澜,清了清嗓子,问:“你应该有江户川景光的记忆,所以应该不需要我费时间解释了吧?”
不知道为什麽,“江户川景光”的动作有些僵硬,带着一种漫长的滞涩感,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麽,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随着他这句话的落下,“江户川景光”眼神复杂的看着松田阵平,松田阵平也不知道为什麽对方要用这种看到活死人的眼神看着他。空气陷入了异样的宁静,“江户川景光”却始终沉默着。
几秒後,对方终于擡起了眼眸,目光坦然的与松田阵平相对,总算是发出了一点声音:“我的名字是……”
明明是江户川景光还未经历变声期的稚嫩嗓音,那个带着少年清亮音色的声音此刻却又带着一股不属于江户川景光的沉稳,吐出了一个被埋葬了许久的名字。
“……诸伏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