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乐歌道:“那群道士?他们不是七年收一次弟子吗?”
净白略一点头:“今年有意外,说是昏睡了三十载的掌门祖师爷,古宸醒了。所以才新招弟子,是给古宸招的。”
灵台山一派,宗门实力强劲,道法玄妙深奥,炼丹制图丶驱鬼除怨丶摆阵掐诀,样样精通,其一硬一柔的金刚剑和太虚拂尘术都颇负盛名。
只是没想到,掌门竟然一直在昏睡吗?
千乐歌道:“这掌门祖师爷亲传弟子的名头,将他们吸引去了,倒也说得通。”
又想起那日百花宴上看见的那青年,原来不是掌门,难怪一副不怎麽爱赴宴的模样。
千乐歌想了想,又道:“昏睡?他的症状可和我的相同?”
净白道:“不同。他有呼吸,也有体温,不然早被一把火炼了,哪里还会放在门里,三十多年。”
千乐歌原本还在想,难道这怪症有其他人也得过,譬如这位灵台山的古宸,现下看来,竟然只有她一个人这样奇怪。
便有些头疼的将手指插入发间,抓了抓,心道三十年,总不至于哪一天,她也一睡睡三十年?
她要做的事还没做完,这可不行。
送走了净白,她便沿着长廊去了玄云堂。
朱红长廊临空擡起,绕瀑而过,白浪淙淙,涛声依旧。
她站在玄云堂外殿看了看那块牌子,是师兄的字,端正大气,入木三分,倒像刻的。
便莞尔笑了一下,信步入内。
转过廊角,是颇大一片空地,用来授剑,练阵法之用。
雨方停,空地之上还有些积水,但仍有弟子在里面练剑了。
牧云一身玄袍,又身量颇高姿态落拓,在那群月白弟子服饰的人群里,便十分显眼。
只是,戴着面具,寒眸冷色,又气质凌冽,倒是位冷冰冰的严师。
千乐歌站在一侧看了会儿,见他这教的是课业里的第三课,缚剑式了。
星辰剑执在手里,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许久未和他一起练剑,千乐歌这才发觉,他的星辰剑已练到这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看来星辰剑已认了主。
他那头轻飘飘的演了两遍,站在一侧的弟子无不都是睁着眼死记猛背,还有掏出纸张一片狂画的。
千乐歌心道他们这是干什麽,总不至于牧云只演示这两遍,记不住要被罚?
看了片刻,心头恍然大悟,他还真是这样!
下手真是毫不留情,星辰剑当戒尺用了,动作一点一拍,就让那些半大的少年捂着痛处跳脚惊呼老师饶命。
千乐歌瞧着他那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模样,不自觉扯了扯嘴角,这样冷酷的牧云,可从未见过。
牧云长大了的念头头一次这样强烈的在千乐歌心头浮现,牧云在身边,偶尔会展露出依赖她的模样,多还会有少年意气的时候,总让她觉得他只是早熟,少年老成。
可仔细想想,他已虚岁双十,若论寻常人家,这个年纪,早已成家立业,快些的连孩子都有了。
他早已无需依附她就能生活的很好了,他有自己的小性子,自己的想法,自己想做的事。他从小对修剑便不热衷,是自己觉得他根骨奇佳,不想就这样埋没。
大道三千,或许,他本就不爱走这条路。
青年慢慢踱步,在那群瑟瑟发抖的弟子中,说是抽查,每个人都查遍了,才让他们自己去练习了。
自己自顾自将星辰剑放在一石桌边,便站在那里,低垂着眸,心不在焉的在看什麽。
千乐歌看了半晌,便慢慢收回目光,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