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天在这壁画上看见的人影很像这小疯子呢!他不是被亡灵勾去了,是入画了?!”
一人惊恐的摸了摸自己:“给我们勾去宴会里,莫不是要吃我的心肝脾肺?!”
千乐歌听罢,觉得好笑,便将昨夜的事大概说了说,道只是画灵寂寞,想寻人乐子罢了,未了道画灵已散,不会再有人入画赴宴了,衆人才惊魂未定的平静下来。
那被灌了水的少年悠悠转醒,四周的人七嘴八舌将事情说了,语重心长道:“你可被勾去许久了,快看看自己身体有没有异常?”
那少年闻画灵已散,再不会赴那永恒之宴了,竟然双腿一蹬,哇哇大哭了起来:“我要赴宴!如此美景美人,我愿意永远留在里面赴宴啊!!”
四周的人都无可救药的摇头:“果然还是那个小疯子!”
“疯了疯了,都说是邪祟了,还非要待在画里。”
“陈枫,叫你小疯子果然不错。”
千乐歌想起某日清晨听见的那阵乐曲声音,大抵就是壁画里的画灵发出来的,而这少年大概也是被这音乐吸引,才入了这壁画之中,赴了盛宴。
至于他们说的亡灵,鬼影,大概是洞窟之外,夜色里嶙峋的怪石罢了。
只是人贯来爱把事情想的复杂险恶,又失踪了人,这才传出有亡灵勾人的言论。
走至一侧,她看了看仍然扶着头的司马青,一脸迷茫捶着额角的山釺,还有呆滞坐在一侧的詹松苓,有些好笑:“还没缓过来?你们这是喝了多少?”
山釺捂着头,呻|吟:“阁主,头好痛。”
千乐歌伸手,拿手背探了探她的额,道:“不是自诩酒量很好?”
山釺昏昏沉沉道:“那酒太香了,菜也好吃,又有人和我划拳,太开心了,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千乐歌摇了摇头,看向扶着头的司马青,道:“他两不小心着了道我倒能理解,二公子,你这进去了还喝成这样,我倒是万万没想到。”
司马青擡起一只手,生无可恋的摆了摆,是个不愿多谈的态度。
千乐歌看向詹松苓:“可还好?”
詹松苓呆滞的看向她,像是不敢去看她身侧的山釺和司马青,目光闪烁道:“师父,我还好,只是有些头晕。”
千乐歌道:“你怎麽也喝了,这看着就有异的场景,没抵住?”
詹松苓视线飘忽了瞬,落在司马青身上,踌躇着好似不知该不该说:“看见……没,就是,不小心就……”
千乐歌对他这态度有些奇怪,看向司马青:“怎麽了?”
詹松苓目光闪烁,神情飘忽,好似遭受了莫大的冲击,吞吞吐吐道:“没……”
山釺擡起头,强撑着睁眼,瞪着一双圆眼,道:“阁主,你方才说的话我听见了,画灵为什麽散了?她们开这宴都百多年了,是你给她们打散了?”
千乐歌将地上的水壶递给了她:“她们未有做恶的能力,不过是依附在壁画上,人之欢快愉悦丶希望一直延续快乐的执念罢了,无非爱点热闹,不是什麽有害的邪祟,没有打散的必要。至于为什麽自己散了,也许是发现,这世上不存在永恒欢乐的宴会,失了立足的执念,就散了。”
山釺接过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水,似才缓过神来,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了声原来如此,又侧头看向一侧以手遮脸的司马青,奇怪道:“朱雀,昨夜在那宴会之上,我好像看见你了,你对我——唔!”
“闭嘴。”司马青一手撑着自己的额头,一手伸出捂住了她的嘴,止住了她的话头,面无表情道,“你看错了,不是我。”
山釺瞪大了眼,呜呜咽咽像是在质疑。
千乐歌看着他两,回忆起某除夕夜的画面,霎时心情复杂,也突然明白了詹松苓为何那副表情了。
休整了片刻,一行人便继续沿着水流往前走了。
不知在地下走了多久,没有日夜之分,走累了便歇息,歇息好了又继续走,也不知是往上走还是往下走,只见着路便走,遇到分叉路便随意举手表决,走的思绪呆滞,身心俱疲,才看见天光,出了地下,来到一片水草悠悠的湖泊边。
再往前看,湖泊之後,黄沙弥漫之中,竟是不小的一座城镇。
衆人这近小半月的赶路奔波,见此狂喜,大呼终于活过来了,忙不叠往城镇奔去了。
詹松苓掏出罗盘,喜道:“师父,有方向了,我们出来了!”
山釺仿佛尸体一般,倒在了湖泊边,就着水咕咚咕咚喝,气若游丝喘气:“终于!!!”
司马青也长叹了口气:“以後我可不跟你们一路来了,这破地儿,不能御剑,太难走了。”
便拖着山釺往城镇去了:“倒在这里像什麽样子,别喝了!喝急了又要吐,起来——”
千乐歌行在最後面,越过湖泊时往後望去,漫漫黄沙遮天蔽日,那传闻里的朔里古国掩埋在深深沙土之下,窥不见一丝昔日的荣光,她们出来时的那方入口,仿佛也消失在风沙之中,再也寻不见了。
她细细看了片刻,见真不是自己的错觉,那嶙峋的戈壁起伏,都渐渐被风吹散了似的,只馀了一地沙海。
“师父!在看什麽,这後面有什麽问题吗?”
千乐歌回头,看着詹松苓站在她前面,手里拿着罗盘,也在眺望那後面的景致。
她笑了笑:“没事。只是在想,若是还想入这朔里古国,只怕没那麽容易了。”
她擡脚往前走:“天要黑了,入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