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头皮鞋踩在厚地毯上发出沙沙声。
艾利维斯有些慌乱地看着叶随越来越近,眼神不安地时不时瞟向艾维等人。
他不明白叶随为什么要当众承认这件事情。
但当他堪称大逆不道地迈上了走上皇位的台阶时,众人的心又跳了跳。
他走到了艾利维斯近在咫尺的地方,伸出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就在连艾利维斯自己都有些怀疑对方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他转过身了。
艾利维斯愣愣地对着背对着他的藏蓝色披风上的银色链条发呆。
“我捏住他脖子的时候,他还在惨叫,一边流泪,一边求我放过他。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懦夫,靠着别人血液续命的废物。”叶随抱着手臂,神色轻蔑地微微低头,和咬紧了牙关的艾维对上视线。
“怎么会是你”艾维的两颊甚至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艾维的心中有两股情绪正打的火热。
“我原本不想动你的,”他的双眼通红,紧紧盯着这个曾经的学生,现在正不动声色地护在了艾利维斯的身前,“真是自取灭亡。”
在珀莉丝任教的多年里,叶随是他见过最好的学生,那样谦卑、包容的君子。
艾维因为他母亲莉莎的特殊身份而蓄意接近,在相处过程中也没有真正教给对方什么东西,除了问话和把一大堆被发放下来的任务什么也不管地丢给他,自己这个老师什么也没有做。
他心里对叶随是歉疚的,所以才在内阁会议中,心软地放过了整个平权组织。
他多么希望叶随可以有眼力见一点儿,讨好讨好他,未来的仕途无忧不说,更不需要去讨好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狂妄自大、除了一张貌美面孔没有丝毫能力的傀儡皇帝。
可是可是
为什么要和他作对呢?为什么都要和他作对呢?
艾维冷笑一声,“你杀了他?真好笑啊,平权组织什么时候得到过他是皇子的消息么?还是说,心软、正直的君子,会杀掉一心一意爱着他的追求者么?”
他自认为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叶随。
他也清楚金梅斯又或是安德鲁,都对叶随有着别样的情感,而叶随就是一个会对爱回报爱的人,一个不愿意承情的人。
所以才会悄悄去水牢见安德鲁而被艾利维斯处罚,这些他都知道的。
艾维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说,“不可能。”
艾利维斯也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悄悄拉了拉他披风的一角,想说的话积攒了很多,这里却不是说悄悄话的地方。
又或许是,他很享受叶随无条件站在他身前的每一刻。
而一只微凉的手就这么轻轻附在他的手背上,似乎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也毫不忌讳地微微转头开口。
“在你发情期期间,他得到消息,要去和你换血。”
“我掐死他,埋在了后院。”
整个别墅区灯火通明,但只有艾利维斯心里明白,整个区域,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在被窝里感受着身后即将要破土而出的炽热,和皮肤上渐渐越来越密的白丝。
要破茧了。
蝴蝶要怎样破茧,破茧后会有什么不一样。
他这几天已经想了很多次,想地脑袋都要破了,再详细的书籍又或是资料都没有办法缓解焦虑。
他的脑袋也因为过多的愁思和过久的转动而变得迟钝、放空。
白炽灯的光线很刺眼,但是他也不敢闭上眼睛。
但是眼前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暗,被一片纯白填满。
像是重新回到了出生的金属胶囊,以一个蜷缩的姿态,被包裹起来。
深深的恐惧在意识即将失去的时候像潮汐一般把他淹没,但是他幻想。
幻想这是叶随温暖的怀抱。
他幻想自己正在洗衣房的二楼,闻着今日份的饭香,等待着叶随修理完楼下坏掉的机器,他们就可以吃饭了。
他可以安稳地睡着,只要等待着叶随来叫醒他
“破茧基本上是三小时到五个小时左右,”司利用没有为金梅斯遮雨的那只手看了一眼光碟,“他现在应该正在茧里,我们可以包围过去了。”
“好。”金梅斯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现在,所有人都进去”
站在最边缘,拿着望远镜的侍从却有些疑惑。
本来就正在下大雨,地上更是一片泥泞,黑影重重的,只能勉强通过月光判断情况,要是打开照明灯说不定会把外围的守卫引过来。
所以,他只能凭借肉眼,仔细地看着远处渐渐靠近的黑影。
被下令下坡前往别墅时,他莫名地有些心慌。
直到那个在雨中的身影彻底显露出来
*
叶随是在半个月后,才再一次去看呆在地牢里的普莱特。
他带着罗斯家族这半个月就攒下的药水订单,面无表情地甩在了对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