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沨却只是笑了笑,直接按掉视频。
随即她点开和江进的对话框。
数分钟前,江进曾发来的一段监控视频,还有一句话:“你要的视频调来了。交往过就是不一样啊,连我这么多疑都没想到这一层,却被你发现了。”
这段视频正是距离罗斐住的小区最近的道路监控,时间显示还不到凌晨一点,罗斐的车却从小区里驶出,直奔大路。而不是罗斐自己说的,四点多才醒,见到李蕙娜是清晨五点以后。
从一点到五点,中间相差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可以做很多事,也足够令谎言更圆润,讨论出一套完整的应对策略。
当然,其中一条策略就是在一点钟给她打电话,以直播中和粉丝发生冲突为借口,提到家暴话题和林秀案,借此作为铺垫。
而罗斐于清晨四点多回复李蕙娜的消息,也是故意做出来的。
戚沨在微信上回复江进:“刚才忘记回你了,视频我看到了,要证实的已经证实了。这件事点到为止。”
“我倒是不懂了。”江进说,“就算证实了他们不到一点就见了面,又能说明什么?刘宗强那时候已经死了,李蕙娜和律师见面不能作为这个案子的证据,最多就是证明他们有做小动作的空间,操作比较骚。你何必刨根问底,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好么?”
戚沨问:“如果是你,既然已经猜到了,能忍住不证实吗?”
“那要看是什么事儿,重不重要。”
“对我来说,这件事就很重要。要认清楚一个人,只是付出一段视频的‘成本’,很值得。”
……
戚沨留下的悬念,令罗斐一晚上都心神不宁。
有些事就怕脑补,越想可能性越多。
罗斐没睡好,有些精神衰弱,翌日赶到市局之前喝了一杯黑咖啡,而原本悬在半空的心在见到完整的笔录后,终于落了下来。
起码从笔录上看,李蕙娜没有说不该说的。
罗斐的疑惑藏在眉宇之间,不禁多看了戚沨一眼。
但碍于会议室还有别人在,罗斐不方便多问,后来还是在走廊里将戚沨叫住。
戚沨没有回头,只是转过身,率先走向角落。
罗斐立刻跟上。
两人刚站定,罗斐还没有发问,戚沨便先一步说:“如果你想知道李蕙娜都和江进坦白了什么,最好去问你的当事人。”
罗斐品着这话:“为什么笔录里没有呈现?”
“呈现与否,都不妨碍检方以故意杀人罪提出起诉。证据方面,我们该做的都做到位了,职责已经尽到,起码这部分没有人可以撼动推翻。而那些容易被动摇的,属于司法上的变数,最终结果如何,就要看律师和检方在辩论环节的表现了。”
戚沨话落,转身就要走。
罗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进提审的事儿,我决定不提出异议。”
戚沨侧身看他:“就算提了也不要紧。”
罗斐似有笑意:“如果我真提了,你刚才说的没有呈现的部分,会不会告诉检方?”
如果告知了,检方极便会要求补侦,对李蕙娜再进行多次讯问,直到李蕙娜在笔录和录像中承认一切。
“用这招来掣肘你的小动作。这的确是一条思路。”戚沨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谢谢提醒,学会了。”
戚沨头也不回地走向尽头。
罗斐依然立在原地,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许久没有动作。
直到戚沨走过拐角,罗斐垂下目光,看向此时正在震动的手机。
“喂。”
第21章下一段证据更为直接。……
检察院最终以“故意杀人”起诉李蕙娜。
词条【原来法律认为,夫妻间见死不救等于故意杀人。】也在第一时间冲上热搜。
开庭是结束侦查一个月以后的事。
巧合的是,就在这一个月中间,网上又陆续爆出与家暴和虐待罪有关的社会新闻,正是这些案件的层出不穷,令相关话题一直维持热度不散。
媒体早在开庭之前就守在法院门口进行报道,有的是网络直播,有的是用照片和文字的形式。关注此案的热心网友们有的上班摸鱼,有的在家偷闲,而女性更是远远超出男性比例。
这是春城最大的法院,走廊宽敞,但没几个人在走廊停留。需要办理案件和旁听的人经过时,会不自觉地放轻脚步。这里过分安静,走路会有回音,偶尔还会从个别民事法庭里传出声音。
此时的戚沨和江进就坐在走廊里,看着时不时从面前经过的人。
戚沨扫过江进身上的休闲款西装,说:“很少见到你穿西装,只是旁听犯不上吧。”
江进一手整理着领子一边说:“那可说不好。万一你前男友要是给我上台表演的机会呢?”
戚沨说:“不会的。你对他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他让你上证人席,可能承担的风险远大过那点利益。”
“那倒是,要是我上去就说李蕙娜已经在我面前承认罪行,检方肯定要抓住这点不放。”江进低语,“不过这案子的罪名是不可能拿掉了,这种先例不能开。感觉上就是必输啊,他要怎么打?”
“他说轻判就是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