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洞在这一刻忽然不受控制,根本停不下来,甚至代入了戚翠蓝和张魏父亲的角色。
如果她是张魏的父亲,她想偷走已经十几岁的戚原,该怎么做?而且前提是戚原也愿意配合被“偷”。
想到这里,戚沨给罗斐发了条微信,问:“你们以前在希望之家的时候,有没有听过那个张老师家里的事?跟孩子有关的。”
“你指的是张魏?”罗斐说,“没听说。”
戚沨又问:“我记得你们之前说和张魏不熟,他也不经常到福利院。那么他有什么生活习惯,是什么性格,张老师提过吗?”
做父母的多少会将孩子挂在嘴边念叨,时日一长,就能通过这些只言片语拼凑出孩子的形象。
“我只记得他说过,他说张魏学习成绩不好,还请家长。但后来又说他终于开窍了,不仅学习成绩上去了,还评上了年级干部。”
“好,谢谢。”
戚沨放下手机,抬眼时眼睛里多了几分笃定,刚好对上江进的目光。
江进的嗅觉像狗一样灵:“看来老戚有思路了。”
戚沨扫了他一眼,又看向傅明裕和夏正:“思路是有,但还需要证实。夏正要留在队里;大队那边还要处理郝玫案;看来只能你去了,江进。”
“又要‘发配’我?”江进笑道。
“去哪儿?”傅明裕问。
“林新。”
傅明裕:“???”
江进:“我就知道。”
夏正:“戚队,我不懂。”
戚沨说:“我母亲十几年前就搬到林新了,她当时来往的朋友我多少都知道。我小姨说,她和朋友经常用座机电话聊天,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其中一个人就叫戚翠蓝,她还有个儿子戚原。”
“这么巧?”傅明裕问,“那你见过他们吗?”
戚沨说:“我不在那边生活,没见过。但她们的故事我还记得一些,这两个名字我也有印象。”
“可这能说明什么?母子俩都去世那么久了。”
“戚翠蓝的确去世了,但如果戚原还活着呢?”
戚沨将小姨的微信念了出来,遂又看向三人。
片刻安静,夏正第一个出声:“不会吧……”
傅明裕更为冷静:“但这只是一个受病魔缠身的晚期患者说的胡话,不一定可信。”
“我倒是觉得这脑洞挺有趣。”江进终于开口,“至于可不可信,反正林新不远,我今晚就动身。”
戚沨笑着点了下头:“的确,不能将希望放在戚翠蓝的一句话上,所以郝玫案和董承宇案,该怎么做要继续推进,三线并行。”
半个小时后会议散场,戚沨却将江进叫住。
江进似乎早有预感,先一步问:“用不用我顺路看望你妈妈?”
戚沨说:“她的腰受伤了,没去医院,只用了一个偏方。我小姨说没事,但我不放心,你帮我跑一趟吧,谢谢。”
“腰比较敏感,腰伤可大可小。怎么能用偏方呢?行吧,交给我。”
江进撂下话就离开支队。
转眼到了下午,开始对董承宇的再次讯问。
这次戚沨坐在主位,夏正负责记录。
审讯刚开始,戚沨就直奔主题,将司法鉴定中心送来的报告放在董承宇面前,而且是结果那一页。
董承宇低头看过去,却没有丝毫表情。
戚沨率先说道:“你早就知道自己有间歇性精神分裂。”
董承宇没接话,依然维持着原有姿势。
戚沨又道:“你坐过牢,有一定的法律常识,你应当知道有这个病对减刑的帮助。你说案发时那几分钟感觉像是在梦游,这种比喻太过抽象,我们需要你描述出所有‘梦游’的内容和细节。”
听到“减刑”二字,董承宇终于有了反应,张了张嘴,问:“是不是只要我说了,你们就会相信?”
难道经常有人质疑董承宇的话吗?这是戚沨的第一直觉。
“你总要说出来,我们才能依据事实和证据判断,你所述部分是否属实。”
“可那是我一个人的感觉,你们怎么判断?”
“董承宇,配合调查、认罪认罚不止在现阶段有利于你,在正式判决下达以前,你的认罪认罚表现都是有‘加分’的。这部分你应该知道吧,你的律师有没有跟你科普过?”
董承宇一顿:“我知道。一般减刑力度是在10%-30%。”
“既然你知道,那可以开始了。记住,要如实供述。”
戚沨淡漠地落下这句话,便直视着董承宇。
董承宇有一瞬间的茫然和犹豫,直到那游离的目光对上戚沨,心头就像是受到了一下击打,虽然不重,却有一股绵延的震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