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至于戚翠蓝,我认为问当时的尸检法医更直观——这件事我来搞定。”戚沨语气一顿,又道,“还有个人……就是我妈。你买点东西,以看望我妈腰伤的名义去家里坐一会儿。在你去之前,我会先和小姨打好招呼,让她给你开门。”
“……”江进沉默了几秒,问,“以同事的名义?你确定她们不会误会么?”
“你可以一口咬定就是同事,她们信不信,是她们的事。”
江进笑出声:“你的意思是让我‘欲盖弥彰’,故意误导她们认为我是自己人,然后再把戚翠蓝母子的事儿聊透了。反正我已经说是同事了,就是顺道拜会一下阿姨,所以就算将来发现不是她们想的那样,也不能怪你。”
“起码这样不能算是欺骗。”戚沨说,“不至于怪我。”
“不是我说,和自己家里人至于吗?”江进脱口而出。
“至于。”
江进一时词穷:“行吧,等我梳理好演技这就动身。你随时可以打招呼。”
“好。”
……
挂上电话,戚沨的视线再次回到桌面
桌上摊开着一份十几年前的法医报告复印件,原件没有录入电脑,还是她凭着印象从档案科找出来的。
当然,这份报告属地林新,之所以出现在春城的支队,还是因为主检法医不是别人,正是高幸。
高幸,戚沨的老师。如今就在春城监狱服刑。
第46章“我还以为老师不会见我。……
这还是高幸坐牢以后戚沨第一次探监。
两人面前隔着一整块防爆玻璃,戚沨看上去很坦然,第一句便是:“我还以为老师不会见我。”
“我是那么心胸狭窄的人吗?”高幸微笑着说。
他看上去比坐牢之前胖了点,因不再接触风吹日晒的法医工作,也不需要熬夜,肤色更白了,看上去很健康。
“听说你升职了。还适应吗?”高幸问。
戚沨回道:“很有挑战性。”
高幸笑了:“我的所有学生里就你最出色。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这话不是马后炮,高幸的确很早就“预言”过,只是那时候谁都想不到,戚沨的“上位”是踩着老师的肩膀。
“您怪过我吗?”戚沨脱口而出。
话刚落,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却不是惊讶有这样的想法,而是惊讶自己真的问出来了。
“你很在乎吗?”高幸反问。
戚沨想了想,老实回答:“在乎。”
“这就说明,作为老师,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这是当然。您知道,在专业上我一向很敬重您。”
是“专业上”,而非人品。
“你用词还是这么严谨。”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高幸将话题拉回正轨,还带着一点期待。
能让戚沨放下心里那道界限,来监狱里探望他,必然是出现了某些只有他能解答的“问号”。
“是一个案子,当年您是主检法医。地点在林新,死者名叫戚翠蓝。”
戚沨快速指出重点,话音还未落实,就注意到高幸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恍然。
“戚翠蓝,我记得她。不过她那个案子没什么特别,怎么会吸引你?”
“我记得您说过,任何看似不起眼的案件都有独特的记忆点。作为法医,您主检的尸体上千具,每一件都能记住。我想知道的就是在您眼里戚翠蓝的特点。”
高幸笑着双手环胸,审视着戚沨问:“那你先回答我,你的怀疑是什么?”
戚沨没有立刻接话,似有犹豫。
高幸又道:“你专程跑这一趟,为的是十几年前一桩居家发生意外死亡的案件,不要告诉我只是突然想见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戚沨终于开口:“如果那不是居家意外,而是人为呢?”
“不可能。”高幸果断道,“戚翠蓝是因为要拿放在柜子顶部的相册,没有抓稳梯子,掉下来的时候头部磕在桌角上,当场死亡。而且门窗反锁,现场没有第二个人。”
这案子的卷宗原本还在林新,高幸升职之后,法医记录也随着他一起来到春城支队。而他所描述的就和记录里写的一样,并无可疑。
可即便如此,戚沨还是一下子找到问题:“听上去是很普通,那令您留下印象的特别之处又是什么?”
那特别之处,极有可能就是在高幸心里留下问号的那个点。
高幸扫过戚沨直勾勾的目光,不由得笑了:“你一点都没变。任何疑点只要被你发现,一定咬住不放。”
“您还没回答我。”
高幸故作长叹:“这里的图书室内容太单一了,我想看几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