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当时来看,可以解释为宋昕很内向,喜欢待在阁楼里独处。
但以今日的眼光来看,这本身就有点不合理。
宋昕根本不是一个内向的人,阁楼里能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他才会经常上去独处?
或许是阁楼里藏了一些秘密,不过现在已经不得而知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他根本就没有常去阁楼独处的习惯,这只是一种说辞——他在撒谎。
那么如果假设躲在阁楼里是谎言,这层谎言又是为了掩盖什么事呢?
很显然,他是不希望被人知道他当时在别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和他当时做的事,对他来讲一种威胁。
命案发生了,最该感到威胁的不就是……
会是那样吗?
想到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戚沨瞬间醒了神,再看向玻璃对面,一时有些不确定,还有一点不真实感。
直到江进问:“是不是想到了?”
戚沨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罗斐是在暗示,宋昕父母的死和他有关。”
“他?罗斐吗?”夏正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不会吧。”
江进先是愣了愣,也有点不敢相信:“是宋昕?”
戚沨点头:“宋昕根本不可能一直躲在阁楼里。”
楼下出了那么大动静,宋昕出于基本的好奇心,也应该下楼看看,再说后来警车和救护车都到了,宋昕依然不出来,难道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躲起来?
如果是这样,就说明宋昕出来过。
可是如果小孩子看到自己的父母,一个死在浴缸里,一个倒在楼梯拐角,难道不是第一时间扑上去吗?
可宋昕的行为就和当时跑掉的凶手一样:逃避。
江进也因此瞬间想到之前王昭的反应,所有口供都是为了逃避责任。
是的,这是只有急于摆脱的真凶才会做出的行为。
“我去,不会吧……”夏正再次感叹。
江进说:“就算是这样,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就算罗斐是目击证人,可以他嫌疑人的身份,也不能仅凭口供就定宋昕的罪名。这案子不可能翻。”
“是不可能,这一点罗斐比谁都清楚。”戚沨的目光透过玻璃墙,落在罗斐的脸上,“可他却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让宋昕自乱阵脚。
单向玻璃对面,宋昕似乎已经接收到罗斐的暗示。
他一时没有动作,面部表情也只有罗斐看得见。
大概过了半分钟,宋昕才说了这么一句:“既然你看到凶手杀人,为什么不告诉警方?”
罗斐始终盯着宋昕的眼睛,露出一丝笑容:“因为我要藏一些东西,我不能让人知道我当晚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也就是这一刻,宋昕在罗斐眼底深处窥见一丝疯狂,他似乎正在逐渐失去理智。
可宋昕不知道是为什么。
罗斐眯了眯眼睛,眼底深处的情绪也在跟着涌动:“我后来将这件事告诉了另一个人,他叫徐奕儒。你认识他吗?”
宋昕微微抬起下巴,却没接话。
他是个谨慎的人,心里早有盘算,知道警方早晚都会查到他和徐奕儒之间的微妙联系,所以他不可能在这一刻回答“认识”或“不认识”。
罗斐又道:“他和凶手后来走得很近,他将凶手当做自己儿子一样看待。我知道他们之间有一番谈话,是我姐告诉我的。徐奕儒主动提出帮凶手保守秘密,而凶手就永远不去追究那箱不翼而飞的东西。那箱东西给徐奕儒带来了荣誉、财富,可那些东西本不属于他。他们之间就这样达成了协议。”
戚沨的视线已经不由自主地转向宋昕,尽管他看上去没有丝毫变化,可她却仍感觉到在某个瞬间,不,应该说是罗斐吐出某些字眼时,宋昕的身体出现了瞬间的僵硬。
这说明有些细节宋昕是第一次听到,而且已经超出了他的所知的事实。
……
尽管事实过于惊人,戚沨依然没有停止思考。
宋昕母亲是在楼梯拐角处和入室抢劫的歹徒发生碰撞才摔下楼梯,这件事毋庸置疑,当时宋昕根本不在现场,所以宋昕的母亲不可能是他杀的。
可是父亲呢……
档案上写的很清楚,凶手直到被判刑都说自己没有杀害那个男人。
按照时间推断和尸检结果来判断,宋昕父亲也是那段时间身亡的,不过是触电而亡。
他当时在泡澡,吹风机掉进了浴缸。
但问题是,当时的办案民警处于严谨的工作态度,还买了一个同品牌的吹风机回来做实验。
结果是,吹风机虽然插头插着,处于通电状态,但无论将它扔到水里多少次,都没有漏电现象。
于是民警又将吹风机的开关打开,再扔到水里,却触发了吹风机的安全断电设置,依然没有发生触电现象。
还有一点比较不合理,是当时的吹风机就摆在架子上,而宋昕父亲在泡澡,不太可能将吹风机打开放在那里,所以吹风机摆在架子上的时候应该是关闭状态。
可是警方在检查现场的时候,捡到的已经短路的“凶器”吹风机,开关却是打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