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个人低着头对着手上的针头若有所思的发呆。
点滴下的很快,宋知聿烧的并不严重,他酒意一退,整个人就缓过来了。
这期间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头顶的吊水,一声不吭。
温宁就挨着吊水站,她被宋知聿盯得发毛,却不好说什麽,因为他确确实实地盯着透明长管子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掉落。
直到见底。
他起身,利落地按住针头,然後一抽,刚渗出的血珠被他按住,宋知聿转身提起被温宁搁置在地上的包,垂着眼看昏昏欲睡的她。
温宁斜靠在一侧,不知不觉就打起了瞌睡,头一点一点然後猛然惊醒,就看见宋知聿拔了针头,她要叫护士的话卡在喉咙一半,就被紧急叫停。
“我们去哪?”
宋知聿低头看她,生病後的脸不带一丝蜡黄,苍白地像是中世纪用铅粉抹面的贵族,白的惊人,干枯的唇和他凌乱的头发搅在一起,让温宁莫名忍不住。
狠狠蹂躏一下。
想法和现实总归是要分开的,温宁收回停在半空的手,生硬地转了个弯,她摸出手机,很忙地开始搜寻起路线。
“去江大。棚子应该已经搭好了,给了地址,现在正好距离招聘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卡点去,上午就不扣绩效和工资。”
温宁很忙地解释了一大串,全然不顾盯着的空气的宋知聿,头发太乱就会翘起几根莫名其妙的东西,宋知聿有点发懵地回想着温宁刚才莫名其妙伸出的手。
他低着头就能看见温宁忙碌地规划路线,却只能看着她忙来忙去的滑动手指,根本听不清温宁说了什麽。
她没事伸手干什麽,是想扇他吗?
她在说什麽,太快了。
宋知聿维持一个姿势胡思乱想,等温宁擡头告知最终的行程,他才听清了一句完整的花,然後直接否决,
“打车太慢了,万一堵车怎麽办。”
“你少上一年学,不知道东门改了,只能打车。”
“我知道。”
“你怎麽知道?”温宁奇怪地看他一眼,满脸不信。
东门恰好是宋知聿气急败坏走的那一年改的,他转学办的极快,嘴上还放了狠话,“狗都才後悔”,“再也不见”,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孤身一人飞去英国。
再到现在,旧事已经遥远到几乎全部被蒙上一层水雾,温宁看向他泛红的耳根,似笑非笑,
“你消息还挺灵通。”
“我室友话多,念旧情,舍不得我,每天都给我打电话,我当然知道。”
他冷笑一声,“怎麽,我不能知道?”
“……当然能。”
念旧情的是他室友,不念旧情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温宁漫不经心敷衍了一句,至于有的没的,她全部左耳进右耳出。
“你不会觉得我还会关注这些?”
“当然没有。”
温宁严肃地回道,“毕竟你现在还没变成狗,所以肯定不会特地关注我们江大的变动。”
她怼完,心情也格外好,看这人气炸了僵在原地,哼着小曲慢悠悠地向前走,还不忘挥挥手,
“跟上啊。”
身後那人顽固地挣扎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拖拖拉拉跟在她身後。
……
最终的执行方案还是地铁,考虑到堵车的风险,温宁并不想再多给自己找些有的没的意外。
但地铁一旦赶上人潮,体验就要转个弯再打个折,尤其是终点站为学校的这一班。
温宁觉得自己要被人群揉搓成各种形状,先捏扁,再揉圆,配上被人群笼罩的闷热和地铁急刹的摇晃感,她感觉自己要被做成鲜打肉包。
坐地铁有句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在离站点很远的时候是绝对没有座位可言,只有等到快到站,才会突兀冒出几个独苗苗,然而这通常也是坐不过三秒钟。
通俗来说“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严肃的女声播报告知,你,要下站了。
更何况这是高峰时期。
自然没位子。
温宁只能紧紧拽着杆子,被挤来挤去的感受实在不好受,无论是蹲下,还是紧紧贴着杆,堪称玄学的地铁理论总能让她以杆为圆心,感受到何谓离心力。
宋知聿也好不到哪去,他和温宁握着同一根杆,为了避不知哪来的嫌,温宁特意考量过,不能面对面站,也不能同一侧站,防止二人实现目光对视或是贴的太近。
针对前任版的男女授受不亲,但在地铁玄学理论上,统统不行。
明明被两人刻意保持了距离,但车一晃,人一挤,两个人就被莫名的压力挤到一起。
隔着夏季的衣服贴在一起,近到几乎能听见对方有力的心跳。
温宁还没应激,宋知聿却像是触电般在即将碰到她时丝滑转动,稳稳平转到另一侧,然後低头和她面对面,对上视线,他干巴巴又警惕地提了提衣服,
“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