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驴仙人张果老
在恒州(大概在如今山西河北交界那块)有条山和汾水、晋水一带,有个神出鬼没的老头,叫张果。这人可了不得,附近的老寿星都说:“打小就见他这副模样,他自己吹牛说都活了几百岁啦!”唐太宗、唐高宗两位皇帝都派人来请他去京城享福,人家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压根儿不去。
到了武则天当女皇帝的时候,又派人来请。这张果老鬼精鬼精的,直接跑到妒女庙门口,往地上一躺——装死!当时可是大热天,没一会儿工夫,那“尸体”就开始臭、腐烂,还生蛆!消息传到武则天耳朵里,女皇帝也信了,以为他真死了。可没过多久,恒州山里砍柴的、打猎的,又看见这老头优哉游哉地溜达了!嘿,这不是耍了女皇帝一道吗?
张果老出门有件宝贝——一头雪白雪白的小毛驴。这驴可神了!跑起来跟飞似的,一天能蹽好几万里!更绝的是,等张果老歇脚时,他对着驴吹口气,念个诀,那驴就跟泄了气的皮囊似的,“噗嗤”一下缩成一张纸那么薄!老头随手就把它叠巴叠巴,塞进随身带的小箱子里。等要用了,掏出来往上面喷口水,“哗啦”一下,嘿!又变回活蹦乱跳的大白驴!你说神不神?
到了唐玄宗开元二十三年(公元年),玄宗皇帝也惦记上这位老神仙了,派了个叫裴晤的官员,骑快马去恒州请他。裴晤见到张果,话还没说两句呢,张果“呃”一声,眼一闭腿一蹬,又“死”了!裴晤吓得够呛,赶紧点上香,对着“尸体”磕头作揖,把皇帝老儿求贤若渴的心意叨叨了好几遍。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张果眼皮动了动,悠悠地“活”过来了。裴晤一看这阵仗,哪还敢硬请?麻溜儿跑回长安报告去了。
玄宗皇帝一听,更来劲儿了,又派了个更大的官儿,中书舍人徐峤,捧着盖了大印的圣旨,毕恭毕敬地再去请。这回张果给面子了,跟着徐峤到了东都洛阳,被安排住在集贤院,还坐着小轿子进了皇宫。皇帝对他那是客客气气,好吃好喝伺候着。
玄宗瞅着张果老满头白、牙齿稀疏的样子,心里犯嘀咕,忍不住问:“老先生,您不是得道成仙了吗?咋这头牙齿比我这凡夫俗子还显老呢?”
张果一听,嘿嘿一笑:“哎哟陛下,老朽年纪太大了,道行不够深,没护住这皮囊,才弄成这副寒碜样,丢人啊!不过嘛……”他话锋一转,眼里闪着狡黠的光,“现在把它们全弄掉,不就显得年轻了?”说着,就在皇帝面前,伸出两根手指头,“噗嗤噗嗤”把自己花白的鬓连根拔了!接着又“啪啪”几下,用手背把自己的老牙敲得满地乱滚!那血啊,顺着嘴角就淌下来了!
玄宗和在场的宫女太监都看傻了,吓得魂飞魄散!皇帝赶紧说:“哎呀老先生!您快…快下去歇会儿!待会儿…待会儿咱们再聊!”赶紧让人把张果扶下去休息。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玄宗再让人去请张果。这一看不得了!刚才还老态龙钟的老头,现在乌黑油亮的头,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红光满面,瞧着比三四十岁的壮年人还精神抖擞!皇帝差点惊掉了下巴!
有一天,秘书监王迥质和太常少卿萧华两位大官结伴去拜访张果。正聊着天呢,张果突然没头没脑地哈哈大笑起来:“娶媳妇娶公主?哎哟喂,那可太吓人了!”王迥质和萧华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这老头儿咋突然说起公主来了?正纳闷呢,宫里太监来了,对张果说:“皇上说了,玉真公主从小就喜欢修道,想把公主嫁给您老人家!”张果一听,笑得更大声了,直接摆手:“免了免了!”王迥质和萧华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老神仙早就知道了!刚才那是点他们呢!
打那以后,京城里的大官小官,排着队去拜访张果,都想打听点神仙鬼怪的事儿。张果呢,总是神神叨叨,顾左右而言他,没句准话。一会儿说:“我啊,是尧帝时候的丙子年生的!”那得多少年前了?谁也搞不清楚。一会儿又说:“我在尧帝手下当过侍中呢!”反正吹牛不上税。
他还特别擅长一种叫“胎息”的功夫,像婴儿在娘胎里那样不用口鼻呼吸,能连着好多天不吃东西。真吃东西时,也就喝点好酒,吃点叫“三黄丸”的药丸子。
玄宗皇帝把他留在皇宫内殿,赐他御酒。张果摆摆手:“山野小民,喝不了多少,顶多二升。”接着又神神秘秘地说:“不过我有个徒弟,能喝一斗!”玄宗一听,乐了,赶紧说:“快请快请!”话音刚落,就听见殿檐上“嗖”地一声,飞下来个小道士!看着也就十六七岁,长得那叫一个俊俏,气质清雅脱俗。见了皇帝,说话伶俐,礼数周全。玄宗挺喜欢,让他坐下。张果忙说:“陛下,这小子就是个站岗的命,哪能赐座?”玄宗更觉得有趣了,就赐酒给这小道士。小道士也不客气,咕咚咕咚喝了一斗,面不改色。张果赶紧拦着:“陛下,真不能再给了!再喝准得出洋相,到时候惹您笑话!”玄宗不信邪,非逼着再喝。结果那小道士刚端起碗,酒水“噗”地一下从他头顶喷泉似的涌出来!把他戴的道冠都给冲掉了!那帽子“哐当”落在地上,变成个酒壶盖子!再看那小道士,人影都没了!地上就剩一个金光闪闪的酒壶(榼),拿起来一倒,刚好装一斗酒。再仔细一看壶底,好家伙,正是集贤院里常用的那种酒壶!玄宗和嫔妃们看得目瞪口呆,又惊又笑。这张果和他徒弟的仙术,真是层出不穷,试都试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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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还有个叫师夜光的道士,据说有双“阴阳眼”,能看见鬼。玄宗皇帝想试试张果的底细,就让张果坐在自己面前,然后叫师夜光来看。师夜光走到御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脸茫然地奏报:“陛下…恕臣眼拙,真没看见张果大仙在哪儿啊?”可张果明明就端端正正坐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师夜光愣是“视而不见”。还有个神算子叫邢和璞,本事也大得很,给人算命,摆弄几根小棍,不一会儿就能把人家祖宗八代、福祸吉凶、寿命长短算得清清楚楚,算过上千人,没一个不准的。玄宗早就觉得他了不起。这回也让他算算张果的八字。结果邢和璞对着那堆小棍,算了又算,算了又算,满头大汗,脸憋得通红,脑袋都快想破了,愣是算不出张果是哪年哪月哪日生的!连个大概都定不了!
玄宗这下心里有点谱了,悄悄跟心腹太监高力士嘀咕:“我听说真正的神仙,冷热伤不了身,俗物迷不了心。你看张果,神算也算不出他年龄,鬼眼也看不见他真身,来去跟阵风似的,这怕不是个真神仙吧?不过嘛,我还听说,喝‘谨斟’(一种据说有毒的酒)会死人。他要不是真仙,喝了准完蛋。咱试试?”正巧赶上天降大雪,冷得要命。玄宗就让人把“谨斟”热了,赐给张果。张果二话不说,端起酒杯,“滋溜滋溜”连干三杯!喝完脸就红了,醉眼朦胧地跟左右说:“这酒…味儿不咋地啊…”说完倒头就睡,呼噜打得震天响。睡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醒了。他爬起来拿起镜子一照自己的牙——哎哟!全变黑了!还焦糊糊的!张果一点不慌,叫小童拿来个铁如意,对着自己的牙“梆梆梆”一顿敲,把满口黑牙全敲碎了!随手把碎牙收进衣兜里。然后慢悠悠解开衣服,掏出一个小红纸包,里面是亮晶晶的红色药粉。他把药粉抹在牙床上,倒头又睡。又过了好一阵子,他醒了,再拿镜子一照——嘿!一口新牙长出来了!又白又亮又结实,比原来的还好!玄宗亲眼所见,这下彻底服了,对高力士叹道:“这要不是真神仙,还能是啥?”立刻下圣旨封赏:“恒州张果先生,是世外高人,行踪飘渺,心向大道。应召入朝,不知其年岁,宛如上古之人。问道得真谛,深明大道。特授予‘银青光禄大夫’的荣誉官职,并赐号‘通玄先生’!”
没过多久,玄宗皇帝在咸阳打猎,逮到一头特别大的鹿,跟平常的不太一样。御厨正要收拾呢,张果看见了,忙说:“陛下,这可是头仙鹿啊!少说活了一千岁!想当年汉武帝元狩五年(公元前年),我在上林苑陪着打猎,就活捉过它一回,后来给放了。”玄宗有点不信:“鹿那么多,这么多年了,猎户们早该把它打了吧?”张果笃定地说:“当年汉武帝放它走时,在它左角下钉了块铜牌做记号!”玄宗赶紧让人去检查鹿角。嘿!真在左角下找到一块两寸来长、锈迹斑斑的铜牌!只是上面的字模糊不清了。玄宗又问张果:“元狩五年是哪一年?离现在多少年了?”张果掐指一算:“那年是癸亥年,汉武帝刚开凿昆明池。今年是甲戌年,正好八百五十二年!”玄宗立刻叫太史官查皇历核对,嘿,分毫不差!玄宗对张果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时还有个叫叶法善的道士,也很有本事。玄宗问他:“老叶,你看这张果,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叶法善一脸为难:“陛下,臣知道。可臣要是说出来,立马就得死!除非…除非陛下您脱下皇冠,光着脚丫子亲自去求他救我,我才能活命。”玄宗答应了。叶法善这才壮着胆子说:“他呀…他是开天辟地那会儿的一只…白蝙蝠精!”话音刚落,叶法善“噗通”一声栽倒在地,眼耳口鼻“咕嘟咕嘟”往外冒血!眼看就不行了!玄宗吓坏了,想起承诺,也顾不得皇帝威仪了,光着头赤着脚,跑到张果那儿,一个劲儿作揖赔罪:“先生恕罪!先生恕罪啊!都怪朕多嘴!”张果慢悠悠地说:“这小子就是嘴欠!不给他点教训,以后指不定把天机都泄露光了!”玄宗苦苦哀求了半天。张果这才含了口水,“噗”地喷在叶法善脸上。叶法善激灵一下,醒了!跟没事人一样。
后来,张果说自己老了病了,想回恒州老家。玄宗虽然不舍,还是答应了,派了官家的车马驿站一路护送他回去。到了唐玄宗天宝初年(约公元年后),皇帝又想他了,派人去恒州召他进京。结果派去的人刚到,就听说张果老突然“死”了!弟子们把他埋了。可等官府的人不信邪,挖开棺材一看——棺材里空空如也!连根头丝儿都没剩下!这位骑驴的老神仙,就这么彻底消失在人世间了。
二、云安奇人翟乾佑
说完骑驴的张果老,咱再说说蜀地云安县(今重庆云阳)的一位奇人,翟乾佑。这人长得就与众不同:眉毛又粗又长,脑门又宽又亮,眼睛像铜铃,脸盘四四方方,身高足有六尺,手大得吓人,一尺多长!跟人作揖行礼时,那大手能直接杵到人家胸口!他在黄鹤山拜了位“来天师”为师,把师父的本事学了个十足十!能运气功,能画符念咒,在陆地上能降服老虎豹子,在水里能制服蛟龙,睡觉时枕头底下是空的!最神的是,他经常预言未来的事,一说一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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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他进夔州城(今重庆奉节),神神秘秘地跟街上的人说:“今晚有‘八个人’要打这儿过,你们可得好好招待啊!”大伙儿听得云里雾里。结果到了晚上,城里突然着了一场大火,烧毁了一百多户人家!事后明白人才点醒大家:“‘八个人’?那合起来就是个‘火’字啊!翟神仙这是提醒咱防火呢!”每次他进山,一群老虎就跟家养的猫似的,乖乖跟在他后头,别提多威风了。
还有一回,他和十几个人在长江边赏月。有人看着皎洁的月亮,好奇地问:“翟神仙,您说那月亮上到底有啥呀?”翟乾佑神秘一笑:“想知道?来,顺着我手指头看!”说着抬手一指月亮。奇了!众人顺着他手指望去,只见那圆月仿佛近在咫尺,里面琼楼玉宇,金碧辉煌的宫殿重重叠叠,看得清清楚楚!过了好一会儿,这奇景才慢慢消失。
这云安县有口大盐井,有条水路从长江分出来,弯弯曲曲三十里才能到井边。靠近盐井的十五里水路,水面平得像镜子,行船很安全。可靠近长江入口的那十五里,全是险滩暗礁,水流湍急,船工们每次行船都提心吊胆,翻船死人的事常有。
翟乾佑看那些靠水吃饭的商贩、船夫太辛苦,动了恻隐之心。他登上汉城山,摆开法坛,念咒做法,要“考召”这一带管水的龙神!这一召不得了,十四条负责不同险滩的龙,纷纷化成白苍苍的老头模样,应召而来,恭恭敬敬站在法坛下。翟乾佑对他们说:“你们管的那些险滩,害人不浅,让过往船只劳心劳力。今天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合力,把那些害人的险滩统统给我填平了!让水路畅通无阻!”群龙哪敢违抗神仙法旨?领命而去。
当天夜里,只听得雷声隆隆,狂风呼啸,地动山摇!第二天一早,人们惊讶地现,原来那险象环生的十五里水路,竟有十四里变得风平浪静,成了宽阔的深潭!行船再无阻碍。唯独剩下一个叫“新崩滩”的地方,还是老样子,波涛汹涌。更奇怪的是,负责这片滩的那条龙,压根儿没来应召!
翟乾佑有点不高兴了,再次开坛做法,这次语气严厉多了,命令负责传令的神吏:“给我严查!是哪个胆大的敢违抗法旨?拘来!”
又过了三天,神吏没回来,来的却是一位女子。翟乾佑板着脸责问她:“为何抗命不来?”
这女子不慌不忙,行了个礼,从容答道:“天师息怒。小女子并非有意抗命,恰恰是想成全天师您‘广济万物’的大功德啊!”
翟乾佑眉头一皱:“哦?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