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纳坦谷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脚心涌入,像沙漠中罕见的甘泉,温柔地洗涤着伤痛。
那感觉太过奇妙,让一向擅长隐忍的纳坦谷几乎要呻吟出声。
“唔……”
他低头看去,只见桑烈的掌心泛着淡淡的金芒,所过之处,溃烂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先是伤口边缘不再渗血,然后新的肉芽迅速生长,填补着那个狰狞的窟窿。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右脚底那个折磨纳坦谷多时的伤口竟然完全消失了,只留下新生的粉色皮肉。
纳坦谷不可置信地摸了摸原本该是伤口的位置,触手是一片完整平滑的皮肤。
“这……”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纳坦谷三十多年的生命里,从未见过如此神迹。
而桑烈的脸色却苍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但他没有停歇,又如法炮制地捧起纳坦谷的左脚。同样严重的伤口在金光中迅速愈合,仿佛从未存在过。
治愈脚底的创伤后,桑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他嫌弃砂石硌人,索性一股脑坐在纳坦谷腿上,扯过雌虫那只布满厚茧的大手,将自己纤细的手指嵌入对方指缝。
“别、动。”桑烈低声警告,掌心相贴处泛起浅金色光晕。
纳坦谷僵着身子不敢动弹,任由少年温热的脊背贴在自己胸膛。
他看见自己左手背上纵横交错的旧伤开始发痒愈合,掌心中间的那个伤口飞速的愈合。
治疗进行到一半,桑烈忽然想起什么。
靠,这傻大个的翅翼还断着!
他烦躁地蹙起眉。
此刻灵力已近枯竭,连抬手指都费力,可想到纳坦谷拖着残翅在沙漠跋涉的模样……
“「麻烦死了,要是在我昏迷的时候,你丢下我跑路,你就死定了。」”
他嘟囔着,突然转身,不由分说地扒拉开纳坦谷收拢的翅翼。
右侧翅翼几乎完全断裂,仅剩些许皮肉粘连,左侧翅翼也没见得好到哪里去。
纳坦谷下意识想躲:“别看……”
“「你就不能老实一点吗。」”
桑烈又瞪了他一眼,金眸因灵力透支泛起血丝。
他将发颤的掌心贴上最严重的伤处,金光涌动的瞬间,额间渗出细密冷汗。
纳坦谷怔怔望着少年苍白的侧脸。
他能清晰感受到断裂的翅骨正在重塑,撕裂的翼膜重新愈合。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连圣殿医官都束手无策的断翅伤,此刻却在那双纤弱手下奇迹般复原。
当最后一丝灵力注入翅翼,桑烈整个人像被抽去筋骨般软倒。
他扒拉着对方的胸口,强撑着比出两根手指,金眸死死锁住纳坦谷:
“两、天。”每个字都带着喘息,“你,不走。”
这下子,纳坦谷终于明白少年反常的坚持从何而来。
他展开刚刚痊愈的双翼,将虚弱的雄虫仔细拢在翅下,像守护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好。”他郑重点头,指尖轻抚少年被汗水浸湿的额发,“我不走。”
这个承诺让桑烈彻底放松下来。他放任自己沉入黑暗,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纳坦谷温热的怀抱里。
与此同时,纳坦谷及时伸手接住了他。
少年雄虫轻得不可思议,在他怀中像一片羽毛。
那双总是盛着桀骜与生机的金眸此刻紧闭着,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烈日依旧炙烤着沙漠,但在岩壁的阴影下,纳坦谷低头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双脚和左手,又看向怀中昏迷的桑烈,他将桑烈小心地搂在怀中,用自己宽阔的脊背为他挡住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