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抱着枕头站在走廊里,白t恤被夜风吹得轻轻晃,像只找地方躲雨的猫。
进来吧。
林疏棠侧身让她进来,不过我今晚翻闲书,可能翻到挺晚。
秦言把枕头往床尾一放,眼睛先扫过书桌干干净净,只有盏台灯和一本摊开的书。她挑眉:今天不忙?
不忙。
林疏棠往床头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平时晚上要么备勤,要么就看看这些不用动脑子的。
秦言挨着她坐下,鼻尖突然凑近她顶。
洗了头?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廓,林疏棠往旁边缩了缩。
刚洗的,怎么了?
没什么。
秦言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就是觉得比早上好闻。
林疏棠抓起枕头往她身上砸。
秦医生改行做警犬了?
枕头落在秦言怀里,她顺势往床上一倒,四肢摊开像只晒肚皮的猫。
我干急诊的,对气味敏感很正常。比如现在,我就闻见你床头柜上的柑橘香薰,和我买的是一个牌子。
林疏棠瞥了眼床头柜上的香薰机,确实是搬进来那天秦言塞给她的。
她翻了页书,假装漫不经心地说:还行,不难闻。
台灯的光落在纸页上,秦言支着脑袋看她指尖划过香樟词条,突然开口:你原来那小区,也有很多香樟树?
林疏棠翻页的动作顿了顿。她想起那个坠楼的少年,想起垃圾桶里破碎的吉他弦,喉结动了动。
嗯,夏天挺凉快的。
秦言没再追问,伸手抽走她手里的书。
换个轻松点的。
秦言从自己枕头下摸出个平板电脑,点开一部老电影,《罗马假日》看过吗?
林疏棠摇摇头表示没看过,屏幕亮起柔和的光,奥黛丽赫本的笑脸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林疏棠靠在床头,渐渐被剧情牵走注意力。
秦言就坐在旁边,呼吸轻得像羽毛,偶尔在她笑出声时,会侧过头看她一眼。
后半夜电影演完了,屏幕暗下去时,林疏棠现秦言没睡着。
她侧躺着看天花板,月光顺着窗帘缝溜进来,在她脸上描出半明半暗的轮廓。
怎么不睡?林疏棠压低声音问。
在想早上抢救的那个病人。秦言的声音带着点疲惫,送来的时候心率都快停了,幸好除颤及时。
你们急诊科,是不是天天都像打仗?林疏棠想起每次去医院,急诊室永远亮着的灯,永远匆忙的脚步。
差不多。
秦言转过头,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像星子。
不过偶尔也有些让人开心的事。比如上次有个老太太,非要把家里种的栀子花塞给我,说谢谢我救了她老伴。
林疏棠闻言笑了:那挺好。
你呢?秦言往她这边挪了挪,当警察,有没有遇到过特别暖的事?
有。
林疏棠想起去年冬天,出警回来时现警车上被人放了袋热乎的糖炒栗子,纸条上写着警察叔叔辛苦了!。
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虽然写的是警察叔叔,但那袋栗子最后全被我吃了,甜得很。
秦言被她逗笑,夜里关了灯,房间里只剩下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秦言侧躺着看天花板,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你说,人为什么会怕黑?
可能是怕孤独吧。
林疏棠望着窗帘缝隙漏进来的月光,黑暗里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
秦言往她这边挪了挪,肩膀轻轻碰到她的。
那现在呢?
林疏棠转过头,正好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
黑暗里,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点柑橘香薰的甜味,她突然感到呼吸一窒。
我本来就不怕黑。
后半夜林疏棠被渴醒,摸黑下床时不小心踢到了床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