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褚照登基后,孟骁就没回京过一次,自然第一时间就得做这样的事情。
越千仞心里自然明白这一番流程,而褚照没与他提及,多半也是觉得不过是一件小事。
但从外人口中得知褚照今日有自己的安排,越千仞那一瞬间,心里竟然生出自己都说不明白的不爽。
理性告诉自己不应多想,但心头的情绪就是挥之不去。
越千仞便是怀着如此怪异的思绪,回到公府。
他翻身下马,牵着马匹的缰绳递给马夫,才刚踏进门槛,焦虑等待的途中吃过一餐的冯太医,便急急忙忙地走上前来。
“殿下!”
他神色焦急,越千仞脚步不由顿住,“怎么了?陛下身体有恙?”
冯太医开口:“嗝——没、没有!”
越千仞忍不住清咳一声,“那冯太医是为何事?”
冯太医顺了顺气,这才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紧张地开口:“凛王殿下,之前您与陛下误食药物、春风一度一事,您——您还记得吗?”
越千仞挑眉,不知为何提及此事,但还是说:“冯太医是来自首的吗?”
冯太医觉得自己确实和自首没有区别,一听这话便知道,凛王当时自然是把事情都彻底知晓的。
他苦着脸,磕磕绊绊地把今早问诊的对话,都一一交代了出来。
“……事情、事情就是这样。”
越千仞本准备坐回座位上,面对自己桌案上长史已经整理好的公文,听完这番话,顿了下,转身快步走出门。
冯太医还等着他的回应,看得有些怔愣,连忙小跑跟上去。
“殿、殿下要去哪?”
“还能去哪?”越千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自然是进宫。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让人到京营通报一声?”
冯太医见他着急,周身的气息也冷冽几分,叫人不住想退避三舍。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才小声道:“老臣也无法定夺,这是大事小事……”
越千仞截住他的话:“与陛下相关的一切,自然都是大事。”
他说着话,已经重新骑上马,与回来上班的悠闲不同,此时马蹄声急促得有些杂乱,没多时身影便绝尘而去。
到了宫门自然不能再骑马,越千仞只能只身进去,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他听到冯太医说起“陛下神色不对”的时候,心头一紧,就已经有些乱了。
此时才觉得有些面颊发热。
褚照都知道了,那便说明他都知道自己一直在装傻演戏,这叫他如何看自己?
他完全不敢想。
但更忧虑的还是,生怕照儿受了打击,觉得他一直在欺骗他,该如何是好?
宫中各处隐蔽哨所都有天枢卫值守,越千仞随便看了眼,便做了个手势,唤出一名天枢卫来。
“圣上现在……在寝屋中吗?”
他提问的时候,话音里甚至有些艰涩。
就怕照儿伤心,独自躲在被窝里哭,一想到这画面,他心里混乱的思绪理不出章程,也全然顾不上了。
天枢卫却摇头回答:“陛下午膳过后,此时正与孟骁将军会面。”
越千仞脚步一顿,才想起来自己就是和孟骁一同入城的,他回公府这时间,孟骁肯定递过折子进宫了。
“没有取消会面?”他脱口而出地问。
尽管不解,天枢卫也不会提出疑问,只回答:“没有。”
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都如常进展一样。
越千仞挥了挥手,让天枢卫回岗,加快了脚步赶往昭阳殿。
难道褚照知道了原委,故而也不想见他了。
但与他人的会面,却分毫不受影响。
不行!
无论如何,他也得找照儿说清楚才行。
昭阳殿的宫女兢兢业业地洒扫,把台前玉阶都清扫得光可鉴人,正好从这玉阶倒影中瞧见了一截漆黑的衣袂闪过。
宫女惊吓地抬头,还没来得及请安,便见凛王殿下紧绷着脸,风风火火地往殿内走去。
殿内宫人也在进行清洁,听到脚步声依次抬头,又低头行礼,似乎都看出了越千仞此时心情不太好,便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请安也是轻声细语。
越千仞在殿内扫视一圈才觉得不对,按宫中规定,洒扫庭除都是褚照不在的时候才会进行,此时一眼望去,连来福的身影都没瞧见,褚照自然不在昭阳殿内。
“陛下呢?”他就近问了个宫女。
宫女声音颤抖着回答:“陛下、陛下出去了……”
“我当然知道!”越千仞语气几乎压不住翻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