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篝火上架着的破瓦罐里,沸腾着浑浊不堪、散着怪味的液体。
这与初曦城里,孩子们能安心捧着灵谷馒头追逐嬉戏的景象,形成了过于惨烈的对比。
他抬起手,
止住了身后有些躁动的护卫们。
他没有释放威压,也没有试图讲道理,
只是对炎锤和负责后勤的成员平静地吩咐道:
“分三袋灵谷,一桶清水给他们。炎锤,你看看他们取水的地方,如果可能,帮忙加固一下。”
命令下达,使团成员们愣住了,连流民们也愣住了。
灵谷,在天山是基础食物,但在这里,无疑是救命的珍宝。
清水,在干旱的荒原,比黄金更珍贵。
炎锤嘟囔了一句,但还是扛起他的巨锤,跟着一个战战兢兢、指向某个方向的流民走向远处一个几乎干涸的泥潭。
地火族的战士则默默地从驮兽上卸下物资,将饱满金黄的灵谷和清澈的清水放在距离流民足够远的地上,然后沉默地退回。
流民们依旧充满怀疑,没有人上前。
直到那个被捂住嘴的孩子,挣脱了母亲的束缚,踉踉跄跄地冲向那袋最近的灵谷,抓起一把就疯狂地往嘴里塞,噎得直翻白眼也不肯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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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亲出一声悲鸣,冲过去抱住孩子,一边拍打着他的背,一边用惊恐和哀求的眼神望向云昭他们。
这一刻,那层坚硬的、由绝望筑成的外壳,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深夜,当使团在岩壁另一侧扎营休息时,那位独眼老者在两个年轻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他手里捧着一块脏污的、似乎是用某种兽皮绘制的简陋地图。
“你们……是好人。”
老者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敌意消散了许多,
“这片荒原……不欢迎活物。往东三百里,有一片‘鬼打墙’的沙暴区,里面有……吃人的影子。往北,是‘泣血谷’,地面会突然裂开……这是我们知道的安全路线,虽然绕远,但……能活命。”
他将兽皮地图放在地上,像是完成了一个沉重的仪式,然后头也不回地蹒跚着离开了。
云昭拾起地图,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地画着曲折的路线,标注着几个简单的危险符号。这份回礼,轻飘飘的,却又重得烫手。
“收获了一份地图,代价是三袋灵谷和一桶水。这笔买卖,守护者觉得划算吗?”
敖洄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
云昭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跳跃的篝火,望向远处流民营地里那些终于敢安心睡去的身影,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孩子吞咽灵谷时急促的呼吸声。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阿湘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哽咽。
这一课,对她而言,太过沉重。
云昭握紧了手中的兽皮地图。
他知道,这份地图或许能让他们避开一些危险,但敖洄所说的“被神秘影子盯上”,恐怕也与此有关。
在这个资源匮乏到极致的地方,任何一点财富的显露,都可能引来秃鹫。
边荒的第一课,教会他们的不是战斗技巧,而是这个世界的参差与残酷,以及在绝望中,那一点点微弱如星火、却依旧顽强存在的人性。
他们的路,才刚刚开始。
而暗处的目光,已然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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