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难道,只有成为男孩,才有资格活下去麽?
走出网吧後,路过商店外的橱窗,对着反光玻璃,哑女下意识摸了摸两条垂在胸前的大辫子。它们毛躁散乱,用磨毛的皮筋绑着,像个没打理的的草窝。她又一次想起水姐来。跟了水姐後,水姐把梳头发当成头等大事。“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水姐总是一边细细梳通她的长发,一边念叨,“头发衣裳,就是人的精气神儿。”她的手又快又巧,一丝不乱,油光水滑,总能编出同学们都羡慕的花样。不像很多女生,家里孩子多,父母没精力为每个孩子打理头发,只有在头发乱得不行的时候才拆开梳梳。水姐是日日不落,风雨无阻。可如今,哑女看着自己蓬乱的发辫,心里一阵发涩。她从小就不会编辫子,念小学的时候,娱乐项目少,午间休息,要好的女生总是三五一起,互相拆解了辫子,然後编出各种花样玩。哑女没有这样要好的姐妹团,自然没有练习编辫子的机会。後来越来越,她把更多的目光投在了“力气活”上,双手越来越笨拙,编花环卖的时候,比皮拉吨还差了不少。路边有卖冰激凌的小车经过,哑女的思绪被拉回现实中。她重新看向玻璃窗,这模样,别说接近九爷,就连在街上,也会被人多看几眼。眼下,有三个问题:其一,她这形象,在禅修院和府尹等一衆亲信面前,早已暴露无遗,清苔府就这麽小,难免不够小心被揪住把柄。其二,那些新闻中,数学竞赛的颁奖照片上,清一色的男孩。难道就没有一个数学成绩好的女孩?还是说,这光鲜的领奖台背後,藏着什麽见不得光的门槛?或许,想要接近九爷,成为“男孩”,是最安全的方式。念头一起,她便不再犹豫。两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曾是她身上最像女孩,也最被水姐珍视的部分。下一刻,她已经推开了那扇贴着“男士精剪”招贴的玻璃门。“欢迎光……”店主是个中年女人,正低头整理工具,擡头看见哑女,後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学生?我们这儿只剪男士发型。”她下意识地补充。哑女点点头,喉咙有些发紧,努力让声音平稳:“我……对的,剪短发。”“蛤?”…
走出网吧後,路过商店外的橱窗,对着反光玻璃,哑女下意识摸了摸两条垂在胸前的大辫子。
它们毛躁散乱,用磨毛的皮筋绑着,像个没打理的的草窝。
她又一次想起水姐来。
跟了水姐後,水姐把梳头发当成头等大事。
“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水姐总是一边细细梳通她的长发,一边念叨,“头发衣裳,就是人的精气神儿。”
她的手又快又巧,一丝不乱,油光水滑,总能编出同学们都羡慕的花样。不像很多女生,家里孩子多,父母没精力为每个孩子打理头发,只有在头发乱得不行的时候才拆开梳梳。水姐是日日不落,风雨无阻。
可如今,哑女看着自己蓬乱的发辫,心里一阵发涩。
她从小就不会编辫子,念小学的时候,娱乐项目少,午间休息,要好的女生总是三五一起,互相拆解了辫子,然後编出各种花样玩。哑女没有这样要好的姐妹团,自然没有练习编辫子的机会。
後来越来越,她把更多的目光投在了“力气活”上,双手越来越笨拙,编花环卖的时候,比皮拉吨还差了不少。
路边有卖冰激凌的小车经过,哑女的思绪被拉回现实中。
她重新看向玻璃窗,这模样,别说接近九爷,就连在街上,也会被人多看几眼。眼下,有三个问题:
其一,她这形象,在禅修院和府尹等一衆亲信面前,早已暴露无遗,清苔府就这麽小,难免不够小心被揪住把柄。
其二,那些新闻中,数学竞赛的颁奖照片上,清一色的男孩。难道就没有一个数学成绩好的女孩?还是说,这光鲜的领奖台背後,藏着什麽见不得光的门槛?
或许,想要接近九爷,成为“男孩”,是最安全的方式。
念头一起,她便不再犹豫。
两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曾是她身上最像女孩,也最被水姐珍视的部分。
下一刻,她已经推开了那扇贴着“男士精剪”招贴的玻璃门。
“欢迎光……”店主是个中年女人,正低头整理工具,擡头看见哑女,後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学生?我们这儿只剪男士发型。”她下意识地补充。
哑女点点头,喉咙有些发紧,努力让声音平稳:“我……对的,剪短发。”
“蛤?”店主手里的推剪差点掉下来,声音都拔高了,“为什麽?学生妹,为了那些坏小子剪头发?不值得噶!”她显然把哑女当成了失恋想不开的小女孩。
哑女心里早有预案,微微垂下眼睑,声音低下去,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不是的,阿姨。我,得了皮炎,头皮时好时坏的。医生说的,最好剪短,方便搽药。”她刻意加重了“医生”两个字。
店主这才松了口气,脸上带点不好意思,拍了拍身边的理发椅:“哦,这样啊,坐下吧,唉,可惜了……”她绕到哑女身後,轻轻摸着那两条浓密的长辫。
“我先给你剪掉,再帮你推平哦。”店主问询着。
镜中的哑女点点头。
冰凉的剪刀贴上後颈皮肤时,哑女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辫子根部被齐整地剪断,被理发师搁在了桌子上。接着是另一条。
两条曾承载着水姐无数精力的辫子,像失去生命的藤蔓,软软地搭在那里。
“卖了还是自己带回去?”店主问。
哑女看着那堆乌黑的发丝,之前并不觉得多,剪下来竟也有那麽一大盘。
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水姐梳头时哼的小调仿佛还在耳边。
她甩甩头,把那份酸涩压下去:“卖了吧。”
眼下每一铢钱都至关重要,带着它,不过是徒增负担。
店主仔细掂量着发束,哑女的头发又粗又韧,长度足够,发质虽不如从前水亮,但底子仍在。
“一千二。”店主报了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