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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第11页)

又或许这其实很公平。

他利用过她,她也可以利用他。至于到底谁被谁动摇得多一些,是不是心甘情愿,谁会最终向谁服软,如果不是因为利益的让步而服软,还会因为什么呢?

因为从未在口中说过的真心吗?

她不想去细想,却无意识地让自己信任。

因为之前很多次,他于她而言都是可以信任的。

哪怕不用说,都知道彼此心里到底在盘算下一步要怎么走。怎么配合,才能事半功倍,一击

即中。

于是她只能这样宽慰敬佑,“会没事的。”

敬佑撇撇嘴,眉头紧锁,还想再说什么,她已经率先打断他,笑着说,“不必劝我。我想去做。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你也相信阿玛是清白的吗?”

敬佑神色复杂,“我的向往,很大一部分,源自于阿玛。是他身体力行地教我应当做一个怎样的人。在南边那么多年,他怎样为官,我们、四邻百姓都看在眼里。如果只是因为进京,轻而易举就迷了他的眼睛、蒙了他的心智,那我会觉得人世间的一切都不可相信。”

“我也这么想。”她笑了,“所以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他,是为了他教会我们的、让我们相信的东西。为了证明我们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事情是对的。如果这些都坍塌,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敬佑欲言又止,她拉着他的袖子,小声说,“答应我,这件事就我们两个知道。不然我看不起你一辈子,□□爷。”

敬佑咕哝,“我要你看得起么,苟姑娘。”

图妈妈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来吃饭啦!”

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都异口同声地应承,“来了!”

惊堂木在桌上重重地一拍,却压不住底下的议论纷纷。

有不少人指指点点,“怎么今日来讲的是个女子?”

“女子哪里能说书?”

“她能说得好么?要么还是不听了吧?”

面对这么多人,各种各样的声音,大多是怀疑的、轻蔑的、甚至嘲笑,甚至有人扬言要把她赶下来。

她清了清嗓子,不卑不亢地说,“诸位,诸位。请稍安勿躁。这本《缇萦救父》,是我所写。今日冒昧请求店家,让我来为诸位讲这段故事,剖白我的隐情。诸公若觉得我讲得不好听,没意思,这一场里诸位的茶钱,请让我来出。”

嬉笑鄙夷声仍然不觉,有些人不耐烦已经走了,她固执地再度敲响了惊堂木,开始念开场诗,“长安雨雪何绵绵,孝女冲寒叩玉阍。不是缇萦肝胆烈,人间哪得废肉刑?”

第69章巳时五刻为什么不理?

她故意停顿一下,拉起长长的声调,“话说大汉文帝年间,山东临淄地界有个妙手仁医,名唤淳于意,表字仓公。此人生性刚直,悬壶济世,从不弃贫嫌贱。这日齐王府三公子得了怪症,差人抬着珠宝金银来请,淳于意却道,‘公子不过是酒色伤身,等候三日。’却撂下来使,径自往贫民窟去了。”

有已经坐下的,应和,“好郎中,真好郎中!”

她露出惨然的神色,“谁知这一拒,便种下祸根。不过月旬,京兆尹府衙门忽来锁拿,说淳于意故意用虎狼药谋害人命,来告者正是那齐王府的长史,高堂之上,公正廉明,将淳于意押解到了长安城。”

她停顿有序,绘声绘色,不似旁的说书先生,只顾着用现成的套话来敷衍人,她的目光在场下人里面逡巡,语气抑扬,仿佛自己就是那戏中人,“淳于意冷笑三声,对天感叹,‘某行医三十载,活人无数,今日方知,人心不如权势!某所救之人,今日无一人来救某,某所学之术,今日倒成了来杀某的利刃!’”

座下感叹连连,却没有多少人敢大声说话,有些害怕担事,早就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溜走了。

敲了几声鼓,她继续往下讲,“且说淳于意膝下有五女,最幼者名唤缇萦,年方十四。淳于意被押走时,望着家中儿女,仰天长叹,‘某家中五个孩子,没有一个男儿,到了危急时刻,又有何用?’话未说完,小女儿咬破朱唇,口中说,‘女儿如何?便是用爹爹的续命针,扎神阙、透命门,也要留爹爹活路!’竟是一路不辞辛苦,随父亲到了长安城。”

台下唏嘘一片。

“说那淳于公到得刑场,刽子手举起白晃晃的鬼头刀,旌旗阵阵,烈酒冥冥。一道朱红令箭,就要落到地上。满场朱紫俱震,忽闻马蹄裂空……”

她说到这里,有意不说了,满堂寂静,竟然听不见一点杂声。惟有外面闹市纷纷,里头的人仿佛都站在刑场上,看见那满身血污的淳于意,即将丧命于鬼头刀下,连朝将惊堂木重重地一拍,“原是那缇萦连夜血书的陈情表,送到了未央宫。”

“好啊!好!”

“生有此女,与生男无异啊!”

一阵鼓点渐促,她的声音也变得如泣如诉,“那缇萦道,妾的父亲曾多年为官,齐中都称赞他为人廉洁平正,后来弃官从医,救死扶伤,自认为没有过错之处。如今按照律法,妾的父亲应当获罪受刑。妾父有冤,谁能明鉴?苍天有眼,谁能明鉴?”

“死去的人不可复生,受过刑的人不能重新长出肢体。一旦手起刀落,他想要改过,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若是原本无罪,无辜受到牵连,刑罚已下,如同出弓之箭,怎样也不能回头。妾一介微末女流,别无所长,只知道一点这样的道理,妾愿意没为官婢,替父亲赎罪,好让他自新。”

鼓点慢慢地缓下来。

“文帝看了这封陈情,十分触动,不免也滚落泪来,赞叹此女,万岁陛下口中说,‘好一个肉刑一施,万世难补!速传旨,淳于意免罪,着即修订刑律,废除肉刑!’”

铜磬声响起,缓慢,悠长。她念完了下场诗:“这正是,孝心直贯斗牛寒,蝼蚁竟能撼泰山。莫道裙钗无胆气,未央宫上月姗姗。”

座中有人调笑着问她,“姑娘说书,说得好。可我觉得还差一点儿,所以大伙的茶钱,姑娘还包不包了?”

连朝愣了一下,说,“包的。”

原本还沉闷的氛围,瞬间松泛了起来。不少人笑着啐他,“甭听他的,他跟你贫呢!”

有人感叹,“我听了这么多回说书,台上的人自己讲自己的,台下的人各听各的。难得觉得感同身受,恨不得也跳到场上去,分辩个明白。”

连朝在短暂的时间里,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趁众人说话的间隙,她将声音往上提了提,眼中含泪,“诸位,戏文不是凭空捏造,而是确有其事。这样的事情,不仅西汉有,东汉有,隋唐有,到了咱们这一朝,也屡见不鲜。小女子虽唱的是前朝故事,想诉的却是这古今同悲的一桩冤!”

“我冒昧地想写《缇萦救父》的故事,就是因为我的阿玛也遭遇过这样的事。他在南边为官时,衣食住行与百姓无异,想民所想,忧民所忧。每逢荒年,为了赈济灾民,将官仓余粮全部发放,自己以萝卜干佐米饭充饥。离任来京,钱粮清楚,并无亏空。谁知祸从天降,无端被卷入黄学士贪墨案,收押刑部,三载有余。身为女儿,不能无用。但是我走投无路,只能寄希于此。列位!”

她哽咽着,“当年缇萦能上书御前,今朝太平治世,万岁治隆唐宋,德比尧舜,难道听不见民间的苦与难?天下这样的不平事,难道只有我家门前这一桩?今日你我一言不发,来日奸臣贼佞坑害到自己家中,又指望谁能站出来为自己求个公正?今日之京城,难道也缺仗义之人吗?”

她话音刚落,便自外进来一群兵丁,将里外团团围住,为首的副指挥迎面喝道,“来人!此女在市井中煽风点火,意图不轨,给我拿下收押!”

粗糙的绳子,将她的手捆紧,明明今天天气很好,可是从屋里往外看,什么也看不清楚,一片花白,撞入眼帘……

耳畔的厉喝还在继续,“此乃罪女,谁容许她在此鼓吹谋逆?将余下一干人等,一并收押,听候发落!”

一团布不由分说塞进她嘴里,让她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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