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全神贯注于笔尖时,窗外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沉闷的惊雷!
“轰隆——!”
雷声震耳欲聋,仿佛就在屋顶炸开!紧接着,密集的雨点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狠狠砸在窗棂和屋顶瓦片上,声势惊人。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让专注的令狐蕃离手猛地一抖!
笔尖上那一点饱满欲滴的浆糊,眼看就要失控地滴落在珍贵的残卷上!
“小心!”容容低呼一声,几乎是本能地出手!
她纤细的手指迅捷如电,在浆糊滴落前的刹那,稳稳地托住了令狐蕃离执笔的手腕!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少年温热的腕骨。令狐蕃离的手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和力道稳住,堪堪悬停在卷轴上方,那滴危险的浆糊最终只落在了旁边垫着的废纸上,晕开一小团湿痕。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手腕上那微凉细腻的触感异常清晰。令狐蕃离能感觉到容容指尖的力道和那份不容有失的紧张。他抬眼,撞进涂山容容近在咫尺的碧眸中,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受惊未定的影子,以及一丝后怕和庆幸。
雷声余音还在耳边轰鸣,雨声如瀑。
容容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逾矩,飞快地松开了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少年脉搏的跳动。她清了清嗓子,掩饰那一瞬间的尴尬,声音带着微颤:
“……还好。这浆糊要是滴上去,可就难办了。”
她随即移过视线看向窗外白茫茫的雨幕,眉头微蹙,“这雨……来得真不是时候。”
令狐蕃离的心跳得飞快,一半是因为刚才的惊险,另一半则是因为手腕上那短暂却清晰的触碰。他定了定神,将笔小心搁下:
“是啊,好大的雨。”
他看向涂山容容,现她起身走到了窗边,正望着庭院。
“糟了!”
容容忽然低声道,语气带着一丝懊恼。
“早上让平儿搬出去晾晒的那几册受潮的旧档,还在廊下呢。”
她回头看去,只见庭院一侧的回廊下,几个敞开的木格子上,赫然摆着几摞书册,此刻已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湿了大半。
那些都是些不太重要但仍有保存价值的旧档,淋湿了虽不至于损毁核心内容,但纸张会起皱粘连,处理起来也麻烦。
令狐蕃离立刻起身:“我去收!”他说着就要往外冲。
“等等!”容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这次力道更紧了些,“雨太大了!淋湿了要着凉!”
她环顾四周,快步走到门后,拿起自己的油纸伞塞进令狐蕃离手里,“撑着伞去!快去快回!”
令狐蕃离接过伞,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冲进了雨幕。冰冷的雨水瞬间裹挟了他,风几乎要把那把小伞掀翻。他顶着风雨冲到回廊下,动作麻利地将那些被打湿的书册一摞摞抱起,护在怀里,又顶着风雨冲回书房门口。
短短十几步路,他身上的夹袄肩头和大半裤腿已然湿透,梢也在滴水。容容的那把小伞并不足以完全遮蔽他,因此,怀里的书册边缘湿漉漉的,但大部分内容尚好。
“快进来!”
容容早已等在门边,见他回来,立刻侧身让他进屋,迅关紧了门扉,将风雨隔绝在外。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和被雨水打湿的书册,眼中满是关切:
“快,把书放下,去炉子边烤烤火!”
她接过那摞湿书,小心地摊开在远离书案的另一张矮几上,又快步去里间取来两块干净的大棉布。
一块交给令狐蕃离擦干身体,另一块用于吸取书上的雨水。
令狐蕃离依言走到暖炉边,炉火烘烤着湿冷的衣物,带来阵阵暖意。他看着容容动作利落地用棉布吸着书册上的雨水,神情专注,侧脸在炉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她自己的衣袖也被溅湿了些许,却浑不在意。
“容容,你的衣袖……”令狐蕃离看着她微湿的袖口。
“我没事,一点点而已。”
容容头也不抬,继续手上的动作。
“倒是你,湿得厉害。这天气最容易染风寒。”
她处理完最后一本书,直起身,看向令狐蕃离,“别愣愣的看着我,快擦擦头和脸。”
令狐蕃离闻言胡乱擦了擦头和脸上的雨水。容容看着他湿漉漉的样子,眉头微蹙,似乎下定了决心:
“湿衣服不能久穿。你在这里等等。”
她转身快步走进了书房相连的、她偶尔小憩的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