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往涂山的信件被寄出之后,令狐蕃离没有久睡,他和衣躺在床上没有几个时辰,便又匆匆起来,和桓城玉等人忙碌其他相应的事宜。
叶家的引荐,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不可以错过的机会。只有通过叶家才能最方便,最快捷的接近张家。这就好像帮助他们叩开了一扇快捷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当日傍晚,叶家家主亲自作陪,引着令狐蕃离、桓城玉,以及扮作护卫兼车夫、沉默寡言却眼观六路的王墨,一路驱车来到了张家三爷张琨的府邸。
他们还未进门,便被那府邸的奢华所震慑。
高墙朱门,门前石狮狰狞,灯笼如炬,将夜晚照得亮如白昼。与千寻城普遍的低矮破败相比,这里简直是云端仙阙。车马盈门,宾客如云,皆是绫罗绸缎,珠光宝气,空气中弥漫着酒肉香气与昂贵的熏香,将那无处不在的咸涩味彻底掩盖。
王墨驾着马车,在叶家主的指引下,从侧门进入,将车停靠在众多华美车辆之间。他低垂着眼帘,如同最普通的仆役,却将沿途所见护卫的布置、各色人等的面孔悄然记下。
叶家主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堆起谦卑又得意的笑容,引着令狐蕃离和桓城玉向正厅走去。令狐蕃离一身玄青锦袍,容容所赠的“承影”剑虽未出鞘,却无形中为他增添了三分威严与神秘。桓城玉则是一副精明干练的账房先生模样,手持礼单,紧随其后。
递上名帖和礼单,那负责唱喏的管家看到叶家主亲自作陪,又瞥见礼单上那串令人咋舌的数字和珍稀宝物名录。那几乎是令狐蕃离他们剩余资金的大半,脸上的倨傲立刻化为谄媚,高声唱道:
“南境洛家,洛羽公子到——献东海明珠一斛,千年紫参一对,灵玉璧一双——”
唱喏声落,厅内不少目光投了过来,带着探究、好奇,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南境来的豪商?倒是阔绰。
张琨坐在主位之上,约莫四十上下年纪,面皮白净,身材微胖,穿着绣有繁复暗纹的锦袍,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戒指。他正与身旁几位看似官员模样的人谈笑,听到唱喏,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目光在令狐蕃离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对他那过于年轻却沉稳的气度略感意外,随即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那之后,自有仆役引着他们在靠近主位、却又并非最核心的一桌坐下。
宴会厅内极尽奢华。水晶灯盏折射着迷离的光芒,地上铺着厚厚的西西域地毯,餐具皆是金银器皿,甚至有些碗碟隐隐有灵气流动,竟是法器级别。
珍馐美味流水般呈上,许多菜肴连桓城玉都叫不出名字。舞姬身姿曼妙,乐师奏着靡靡之音,一派纸醉金迷,与厅外那个挣扎求存的千寻城仿佛是割裂的两个世界。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今日方知此言非虚。
这满堂的奢华,哪一件不是浸透着盐工的血泪?令狐蕃离面沉如水,端起酒杯浅酌,掩去眼底的冷意。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张琨显然对那份厚礼颇为满意,又或者是因为叶家主没有辜负那么多送的好礼,他终于端着酒杯,晃悠着走了过来。
“洛公子?年少有为啊,哈哈!”
张琨打着哈哈,目光却带着审视,“南境可是好地方啊,富庶!不像我们这沧盐州,除了盐,就是沙子,穷山恶水,没什么油水。”他这话说得虚伪至极。
令狐蕃离起身,举杯回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商人的圆滑笑容:“三爷说笑了。沧盐州乃天下盐仓,盐利通天下,怎能说没油水?晚辈家族也是久仰沧盐州大名,特来寻些合作机缘,还望三爷多多提点。”
桓城玉在一旁适时补充奉承,言语间将张家捧得极高,又将“洛家”的“实力”和“诚意”不经意地透露几分。
张琨显然很受用,眯着眼笑道:
“好说,好说!我张家最喜与洛公子这般爽快的朋友打交道。盐运上的事情,在这千寻城,我张家说了还是算数的。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话题渐渐深入,不可避免地谈到了盐井。
张琨吹嘘着张家盐井产量如何丰富,品质如何上乘。令狐蕃离顺着他的话,故作随意地叹道:
“盐井产出固然重要,只是听闻开采不易,尤其井下劳作艰辛,工人们甚是辛苦。能得张家如此看重,想必工钱待遇也是极好的,方能安心为三爷效力。”
张琨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随即哈哈一笑,大手一挥:
“那是自然!我张家对待工人,向来宽厚!工钱?只多不少!伙食?顿顿有肉!安全?那是重中之重!我常跟他们说,好好干,张家绝不会亏待自己人!”
他话音未落,突然,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