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砚词在书房内那番毫不留情的雷霆之怒,如同在北地旧势力圈子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三姨太等人狼狈逃离督军府的消息不胫而走,所有人都清晰地认识到,那位年轻的督军,不仅手握兵权,更有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和维护某人的坚定决心。
一时间,那些围绕着谭韫航的流言蜚语和明枪暗箭,竟诡异地平息了不少。至少,在表面上,无人再敢公然挑衅。
郭砚词并未因此放松警惕。他深知,表面的平静往往意味着暗流更为汹涌。他借着这股威慑,以雷霆手段,进一步整顿内部。
几个跳得最欢、且被青衣掌握了确凿通敌或贪腐证据的郭家旁系和旧部官员,被迅拿下,该抄家的抄家,该下狱的下狱,毫不手软。
这一系列组合拳下来,北地官场风气为之一肃,郭砚词的权威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甚至暗中与旧势力勾连的人,纷纷收敛行迹,不敢再有任何异动。
内部隐患,被暂时强力压制了下去。
处理完这些令人心烦的琐事,已是深夜。郭砚词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走在通往听雪轩的青石小径上。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他连日来的疲惫与烦躁。
听雪轩内,烛火通明。
谭韫航似乎料到他今夜会来,并未歇息,正坐在窗边的书案前,对着一局残棋凝神思索。烛光映照着他清隽的侧脸,神色平静,仿佛外界那些因他而起的波澜,都与他无关。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郭砚词,眼中并无意外,只是微微颔:“少爷。”
郭砚词走到他对面坐下,目光落在棋盘上,又移到他脸上,没有绕圈子,直接问道:“内部暂时算是清理干净了。韫航,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东瀛人?”
谭韫航执起一枚黑子,在指尖摩挲着,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声音平稳:“东瀛人损失了猎犬大队,又见我们内部趋于稳定,短期内大规模军事行动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们绝不会甘心失败,必然会从其他方面着手。”
他落下黑子,抬眸看向郭砚词,凤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分析光芒:“经济渗透、文化侵蚀、扶持新的代理人,甚至可能会尝试策反我们内部一些立场不坚定、或对少爷您不满的人。”
郭砚词眉头微蹙:“你是说三姨娘她们,可能还会与东瀛人勾结?”
“不得不防。”谭韫航语气淡然,“利益面前,亲情与立场,有时不堪一击。青衣会加紧对这几股势力的监控。同时,我们也要主动出击。”
“如何出击?”
“联合。”谭韫航吐出两个字,“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北地并非孤岛,南边政府虽与我们有龃龉,但在对抗东瀛这一点上,利益是一致的。我们可以派使者南下,陈明利害,即便不能结盟,也可争取到一定的默契,至少让他们在东瀛人试图从南边施压时,保持中立或适度掣肘。”
“此外,”他顿了顿,指尖在棋盘上划过,“北地周边的几股小型军阀和民间武装,也可加以联络。许以利益,或陈以民族大义,将他们争取过来,至少不让他们倒向东瀛人。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他的思路清晰,谋划深远,将北地未来的战略方向,勾勒得清清楚楚。
郭砚词专注地听着,心中豁然开朗。他看着眼前这个在烛光下显得愈睿智沉静的男子,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与爱意,如同暖流般涌遍全身。
这就是他选择的人,是他愿意与之共享权力、托付后背、乃至交付真心的人。
“好,就按你说的办。”郭砚词毫不犹豫地点头,他伸出手,越过棋盘,轻轻覆盖在谭韫航执着棋子的手上。
这一次,谭韫航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抽离。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挣脱,只是抬起眼帘,静静地看着郭砚词。
烛火跳跃,在两人对视的目光中投下摇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绷的张力。
“韫航,”郭砚词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内部纷扰已平,外敌虽在,但我知道,只要有你在,我便无所畏惧。”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将那微凉的手紧紧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