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散场,事不关己的人沉默回宿舍休息。
与其说沉默,倒不如说麻木。
莞市大大小小工厂无数,工人被克扣工资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事。
来这边打工的大多数是外乡人,因为急于找个容身之所,急于有份能养活自己的收入,所以即便在这里受了欺负也多数会选择忍气吞声。
不忍能怎么办呢?硬气离开这里?外面多的是人抢着要这个位置。
可你去了外面却未必能找到更好的工。
“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
宿舍不远的废弃红砖堆边上,三个人排排蹲。
长得最高最壮的那个一边抹泪一边呜不停。
魔音穿脑,李彩凤烦不胜烦,一巴掌呼上青年后脑勺,“哭起来没完了是吧?还不能停了?壮得像头牛胆小得像只猫,我看你别叫李大牛了,干脆改名叫李小胆!”
李大牛冷不丁被扣一巴掌,愣愣看着他姐,“呜。”
孙平,“噗。”
李彩凤,“……”简直没脾气。
她也没心情再骂人,扭头撑腮呆呆看向远处亮着灯光的厂房。
夜晚o点,厂房的机器依旧不眠不休的转动,除非出故障,否则全年无休。
工人们两班倒的干活,一天干小时。
她跟孙平夫妻俩在这里待了四年了,身边还带着个孩子,两人被繁重的工作跟生活压着,越活越没个人样。
弟弟大牛来这边快两年半,受过的欺负十个手指头数不完。
偏偏有家不能回,回去过个节爸妈还得担惊受怕,生怕他们越来越倒霉,拿扫帚赶着他们走。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姐,我想爸妈了,想凤凰屯,我想回家。”李大牛总算不哭了,耷拉着脑袋,声音闷闷的,这句话说的小心翼翼。
李大牛想家。
别人都说他们村倒霉,可是他从来不这么觉得。
他在村里的时候可开心了,吃咸菜都开心。
在村里没人会欺负他。
老李叔会给他塞糖,张奶奶会喊他吃枇杷,过节的时候六婶会给他们家盛一碗肉。
他力气大,收稻子的时候轻轻松松就能把打谷机踩得呼呼转,村里人可着劲的夸他,可美了。
想着想着,李大牛又想哭了。
李彩凤抿唇,摸摸傻弟弟低垂的脑瓜,“真想回家啊?”
“想!”李大牛重重点头,“这里的人都喊我憨子,说我是个傻的。”
李彩凤立即瞪眼,“他们放屁!你一点都不傻,你那是单纯!”
孙平是个媳妇无脑吹,当即附和,“没错!谁说我小舅子傻?明明就是单纯!从来不玩脏心眼!大牛,这是好品德,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