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晅麟王(三)
(五)蝼蚁
封兰吟走後,雅室内只有仍静坐在棋桌前的楚非和从头到尾没说什麽话的封痕。
楚非问:“看出什麽了?”
封痕微微皱眉:“封兰吟太狡猾,我没有看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楚非注意到他的表情,不由笑道:“你好像很不喜欢阿吟。”
封痕:“和他这样的人共事,太累。”
“阿吟自有一份玲珑心思,这心思不会用到让人头疼的地方就好了,至于封长悬……”楚非把黑白棋子打乱,随手摆弄,漫不经心道,“是我一手把他提拔到如今的位置,无论他是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包藏祸心,还是最近才想另投别主,都跟我识人不清有关,想想也是无奈,人心总是不由自主,除了自己,谁也把控不了。”
封痕的想法比较直接:“把控不了,就除了他。”
楚非挑眉:“你打的过他了?”
封痕犹豫了一下:“没有试过,但应该没有问题。”
“哈哈……”楚非笑着摇头,“打打杀杀是斩英的常态,却不是我永晅府的常态,莫非让你跟着封长悬学了一阵子刀法,就养成了习惯?”
封痕否认:“我没有杀人的习惯,只是封长悬自二十年前就开始欺瞒殿下,这不能忍。”
楚非慢慢敛起笑意:“他隐藏了二十年的秘密为什麽那麽轻易就叫你知道了?”
封痕不解的看着他。
楚非:“一个叫‘绝情’的斩英杀手告诉你的?”
封痕点头。
楚非:“据此你追查到了一个叫‘血衣’的斩英旧人,从而了解到了一些关于永晅府的隐秘过往?”
封痕:“嗯……殿下,有哪里不对?”
“没什麽不对,”楚非道,“阿痕,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封痕急怒:“绝情和血衣骗我?!”
楚非微微摇头:“她们也许被利用了也说不定,这是不是封长悬布下迷惑你的陷阱还不能确定,但也没什麽要紧的,都已经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并不想知道,你也不必再追查。”
封痕:“殿下!”
楚非仍旧心平气和:“我知道你担心封长悬若是倒戈向成安王会对我不利,毕竟他知道太多永晅府的机密了,但那都是属于楚国的事情,我们现在在晏国国土之上,万事都急不得,低调些总没错。”
封痕的眉头都拧到了一起,但还是听话道:“我明白了。”
楚非继续道:“阿吟未必会像他父亲一样做出不明智的选择,近日我把斩英全权交给他,你不必再插手,当作对他最後的试炼。”
然後他叹了一口气:“‘斩英’曾是一把很好用的利刃,如果有一天它不那麽好用了,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顶着“斩英三杀之首”的名头丶实则负责监控斩英的封痕此时很痛快道:“是!”
自弄梅馆出来,封兰吟直接回了暂居的住所,一路沉默无话,说来也奇怪,这位斩英少主平日里说话都是很温和的,从来没有生气发怒的时候,可下人们就是知道他什麽时候心情好,什麽时候心事重重不能打扰。
处理完职责内事情的聊涯已经等待多时,见封兰吟回来,忍不住问:“少主,麟王殿下怎麽说?”由于少主手下高手衆多,被指派去给麟王做事的往往另有他人,所以聊涯也是近日才知道他们的麟王竟然就在晏国。
少主看起来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少主,他淡淡的瞥了聊涯一眼,迈步走进屋内。
聊涯不由心中一惊,忐忑的跟着,少主的意思是……不该问的不要问吗?
封兰吟没有理会他的忐忑,坐下垂眸略略思考片刻,道:“我让你去和调查过‘晏清’与‘玉灵空’的人接触,有发现什麽吗?”
聊涯回想了一会儿,道:“晏清和当年梦泽城的玉灵空乃是同一人,看似出身于江湖,却和晏国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封兰吟早就知道了这些:“然後?”
聊涯:“这就可以解释他为何屡屡因离歌而和我们作对。”
封兰吟:“只是因为离歌吗?……有什麽想说的都说出来。”
少主已经开口,聊涯也就不再迟疑,道:“不只是因为离歌,而是晏清原本就在针对斩英,属下在青州时,发现晏清和宫家宫晨关系匪浅,衆所周知宫家乃是晏国皇亲,联想到晏清那遮遮掩掩的与晏国朝廷的关系,不难猜想晏清是为朝廷做事,江湖身份只是掩护,他在为晏帝报仇。”
“以晏清目前所纠结起来的势力,来对付斩英无异于以卵击石,可是……”说到这里,他擡眼看向封兰吟,封兰吟颔首,示意他继续,于是聊涯接着道,“可是他很懂得抓人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