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晅麟王则早有预谋的笑道:“父皇向来有驰骋天下之志,列国之中,只有北澜有实力可与楚国一战,若借此机会与晏丶云联合攻破北澜,天下格局当变,岂不正利于楚国?”
楚帝虽不喜这个儿子,但这话却十分得心。
按理来说,云国的提议对晏国来说是最有利的,晏帝问御清晏:“琅寰,你觉得如何?”
御清晏道:“于我们来说,黎国原本是最好的合作夥伴,前几年皇兄派人助他们清剿北海匪寇,黎国皇帝甚至主动归还了晏国的几座城池。”
晏帝:“黎远锋当政,那小皇帝地位不稳,最想得到我们的支持。”
“如今他们叔侄相争,已然自顾不暇,臣妹本以为可以利用,不成想,”御清晏呈上一份卷轴,“意外截获了自黎国送往北澜的密信。”
“何方的?”
“黎远锋,”御清晏道,“看来他以为皇兄已经确定支持小皇帝而放弃了他,他便要寻求北澜皇室的支持了,黎国尘埃未曾落定,是友是敌便难以分辨,只有黎国小皇帝的助力,无异于杯水车薪。”
晏帝:“如此说来,若不考虑云国的计划,晏国周边便寻不到什麽助力了?”
御清晏俯首:“大晏将士勇猛刚毅,若协力以大晏四方兵力守疆土边境,必不教贼人得逞,可到时也会损失惨重,给人以可乘之机,皇兄,当前形势,合纵连横是为上计。”
这一策,其实御清昂早就仔细斟酌过,不然也不会接了楚国的国书,此时此刻,尚有犹豫而已。
御清晏明白他的犹豫:“殷慕华难以让人相信,楚军亦是虎狼之军,臣妹也唯恐引狼入室。”
她接着道:“可是皇兄,正如我们一样,楚国和云国同样面临着选择,或者说宣非和殷慕华面临选择。”
御清昂看着她:“琅寰似乎知之甚多。”
“不瞒皇兄,臣妹在盈疏城之前,与这二人都有浅交,”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紧接着道,“楚国宣非素来被楚帝针对,此次他提出三国和谈,其目的是借机拔除楚帝安插在永晅府里的军政力量,重振他皇长子的威信,而云国殷慕华,她一直都想让云国摆脱北澜的控制,况且云国无人可用,她没有更多的选择。”至于楚非说的那一套结盟是为了让楚国更好的鬼话,还真不能相信,就算信了,也不便在皇兄面前说。
正如穆明川所说,琅寰已经长大,几年间,通过她获得的情报为晏国带来了不同程度的助益,御清昂和她交谈时,已经不是对待妹妹的感觉,他沉吟片刻,道:“殷慕华没有退路,可宣非不一样,楚军过于危险,他毕竟只是个皇长子,他的承诺不能完全取信,若真的请楚军经过长河,必须要有一个万全之策来牵制他们。”
“关于这一点,”御清晏微微垂首,声音低了下来,“楚国宣非亦有提议,来加强楚国和晏国的同盟关系。”
不知为何,御清昂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皱起眉头:“他说什麽?”
御清晏呈上楚非所写的求婚文牒,头又低了一些:“两国皇室联姻,有助……”
“休想!”御清昂突然发怒,看也没看那文牒一眼。
御清晏当即跪在他面前:“皇兄,请听臣妹一言,臣妹以为……”
可是御清昂不听她的理论,怒声道:“朕绝不答应!”
楚国宣非提议:应以两国皇室联姻,结为秦晋之好,此举不仅可表示皇族联盟之坚定,亦可凝聚两国军士之情谊,可谓上上之策。
而他想向晏国求娶的,自然是皇妹琅寰长公主。
慕华公主一行回到嘉岩城的时候,云国已经入寒,殷慕华下了马车,立在城门下,背後是风雪,怀里也不得一丝温暖,傅华莲给她披了件厚氅,劝道:“殿下,这里风大,还是乘车进去,离云获宫不远了。”
殷慕华没动,问他:“你看这城墙那麽高,好像什麽敌人都防的住,却又为何,本宫的心里总是不安?”
傅华莲:“殿下多虑了,有您在,没有人能从云国再讨到什麽便宜。”
“华莲,”殷慕华道,“其实我也只是个寻常的人。”
她垂下眼睛,神色哀伤,傅华莲从没在她脸上见过这种神情,一时竟呆了,他心里急的要死,一堆否定“寻常”的话想要脱口而出,却不知怎麽的,竟都说不出来。
如果没有云国公主的这个身份,她或许更愿意做一个平常人,外人都说她恋权,都以为她野心勃勃,却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走到这一步。
“你总问我为何不学先祖赤妍帝,可是华莲,云国的赤妍女帝,她难道有什麽好结果吗?”
傅华莲脸色一白,很是无话可说。
列国唯一的女帝殷赤妍,生在云国最强盛的时代,她在诸子夺嫡的混乱中脱颖而出,因一身功勋被封为储君,登上帝位之後,手段强硬,残忍杀害异己,扩充兵力,征战各国,号称“以戈止戈”,她在位期间,是云国最风光的时期,可惜,活的炽烈,死的也惨烈,後来云国内乱,殷赤妍年仅三十岁就死在叛军手中,尸骨无存。
“雄才大略如赤妍女帝,也无法使云国一直强盛下去,而如今的云国,如今的我?”她摇了摇头。
只希望此战之後,云国不再是列国案板上的鱼肉。
这年冬天,北澜国大军南下,以北澜天朔王的血狼毒军作为破城先锋,气势汹汹直冲晏国北境,北冥声终于还是重复了他父辈的野心与狠毒,晏国镇守在北境的烈影军团全面迎敌,大将军段骁闻信後马不停蹄赶向前线,而烈影少统领段颖风率军直面血狼毒军,与之战于淄武山。
清平十三年,九州战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