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爬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拨通了陈锋的电话,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陈锋!奚非自杀了!快!快帮我找到她!”
挂断电话,他像疯了一样冲出家门,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警局。路上,他又颤抖着拨通了赵梓涵的电话,语无伦次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
警局里,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赵梓涵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当李可俊跌跌撞撞地冲进办公室时,她积压了一夜的愤怒和担忧终于爆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李可俊脸上。李可俊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火辣辣地疼,但他没有躲,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站着,眼神空洞。
“李可俊!你混蛋!”赵梓涵的声音带着哭腔,愤怒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丢下她?你明明知道她有多依赖你,你明明知道她现在的状态有多危险!你……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李可俊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他知道,赵梓涵说得对,一切都是他的错。
这时,陈锋快步走了进来,脸色同样难看。“我已经让值班的同事调取全市的监控,特别是出租车和通往月居山的交通要道。”他沉声说,试图稳住局面。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紧锁,还是接了起来。
“喂,王局?”
电话那头传来王川故作镇定却又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小陈啊,听说你们在查一个叫奚非的女孩?这大清早的,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这事儿没必要惊动警力吧,一个小姑娘,说不定就是跟家里闹脾气,出去散散心,过两天自己就回来了。”
陈锋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捏得白。他当然知道王川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阻挠。奚非昨晚的行动,恐怕已经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
“王局,人命关天,我们警方有责任……”陈锋试图据理力争。
“行了!”王川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这件事到此为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再查!这是纪律!”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了。
陈锋颓然地放下手机,脸上写满了心灰意冷。他看向李可俊和赵梓涵,苦涩地摇了摇头:“有人在上面压着,我们动不了。”
“那怎么办?”赵梓涵急得眼泪又要掉下来,“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奚非……”
“月居山!”李可俊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她一定会去月居山!她曾经说过,那里风景很好,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希望能埋在那里。”
陈锋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咬了咬牙,拿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喂,依淼?是我。现在有个紧急情况,需要你帮个忙……对,私下帮忙,别穿警服,直接来月居山景区门口集合。带上你队里的无人机去。”
孙依淼没有多问,只是干脆地回了一句:“我马上到。”
一行四人,就这样在没有任何官方授权的情况下,怀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驱车赶往月居山。山路崎岖,车窗外的景色飞掠过,每个人的心都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一块巨石。
月居山很大,山峦叠嶂,林木茂密。他们兵分几路,在可能的路径和观景点展开地毯式搜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从东边升起,又慢慢西斜,他们的呼喊声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李可俊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他多么希望奚非只是像以前一样,找个地方冷静一下,或者哪怕她一时冲动划伤了自己,只要人还活着就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希望变得越来越微弱,直至几乎熄灭。
夜幕降临,山风变得寒冷刺骨。他们在景区派出所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决定轮流休息,明天天一亮继续找。李可俊根本无法入睡,他坐在派出所冰冷的长椅上,手里紧紧攥着奚非留下的那封信,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仿佛这样就能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透亮,李可俊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到。是陈锋。
陈锋的声音异常沉重,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悲痛:“可俊……有消息了。派出所接到群众报警,在月居山后山一处偏僻的崖壁下……现了一具女尸。初步……初步判断,是奚非。”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可俊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手中的信纸飘落在地,整个人像被抽掉了灵魂,呆呆地站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漆黑。他感觉不到寒冷,感觉不到悲伤,只有一种巨大的、无法承受的虚无感,将他整个人吞噬。
奚非,那个总是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用崇拜和爱慕的眼神看着他的女孩,那个为了他甘愿堕入地狱的女孩,真的走了。
他缓缓地蹲下身,双手抱头,出一声野兽般绝望的哀嚎。那声音穿透了清晨的薄雾,回荡在空旷的派出所院子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
天边,太阳终于再次升起,照亮了边江的每一寸土地。
可有些人,再也等不到晴天。
他的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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