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真有要哭的趋势,程遂也不逗她了?:“行了?,别哭了?。没说要走。”
“怎么可能,我妈刚刚还在跟宁宁姐姐碰面,说你要转学什么的,还让她劝劝你呢。”
程遂拢起眉头?:“你说什么?”
许初意?:“我说你要转学啊?”
程遂:“不是。你妈跟谁说?”
“林沚宁。宁宁姐姐啊。”
听到这句,程遂举电话?的手一僵,凝神怔在原地。
之后,许初意?再怎么喊他,他就没听进去,潦草地说了?句‘挂了?’,转头?拨给林沚宁。
打了?几次就无人接听,他又找上?陈纾麦,陈纾麦说放学后没跟林沚宁一块儿?回去,所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程遂从衣架上?捞了?件外套,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觉得不妥,故意?从桌上?抽出了?一本笔记拿在手里,然后才匆匆出门。
这几天天气一直很不错,大太?阳,没下过雨,出门的时候望了?一眼天,云层压得有些低,他不确定一会儿?是否有一场雷雨。
路边全是载客出租车,他随意?上?了?一辆,关上?车门报出地址,司机推倒‘空车’的灯牌,轻车熟路地在街道上?穿行。
程遂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林沚宁,但他是一个不喜欢待在原地,不喜欢回头?看,习惯于往前走的人,因为世界万物总是瞬息万变,好像多等一秒,都会发生变数。
车子停在了?一条三岔路口,不知道是晚高峰还是发生了?什么事?,车鸣声不绝如缕,车流行驶的速度也十分缓慢,程遂看了?眼表盘,问司机:“师傅。大概需要多久。”
“有点堵。”师傅把身子探出去,看了?一眼,问刚好从前面走回来的车主:“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嗐。前面有个小姑娘,走路晃神,差点出车祸,现在交警正?在处理呢。我刚过去看了?一眼,人倒是没什么事?,应该很快就通了?。”
“幸好是没事?,这个路口离学校近,学生来来往往,司机也不敢开?太?快,太?危险了?。”
“就是文中的学生。”
“学生啊?那应该吓得不轻。”师傅也没熄火,就慢吞吞地挪着。
“肯定要去啊。哪怕没外伤,也要检查一下。”那人拉开自己的车门,上?车。
师傅叹了?声气,视线一转,从后视镜上?看到程遂同样拿着文中的校服:“你是也文中的?”
程遂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不安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他摁下车窗,视线往外瞥了?一眼,车流拥挤,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多少,他在位置上?犹豫了?三秒,不是最好,是的话?他也能第一时间陪在身边,想到这儿?,他不再犹豫,一把拉开?车门,跟师傅说:“您稍等我下,我去看一眼。”
师傅‘哎’了?一声,没拦住他。
少年身高腿长,很快从车流中穿过,一路拨开?人群,往事?发地走,隔着几辆车,他看到几个交警围着车主和一个女?孩,应该是在询问问题,女?孩手指卷着书包带,自?责地低着头?,两侧的刘海勾着下颌,时不时被风吹起,露出半张低落的脸。
“林沚宁。”程遂这么喊了?一声,所有人的视线都冲他看过来。交警过去拦了?一下。
程遂说他俩是同学,谎称班主任让他来了?解情况,交警才让他过来:“正?好。跟她一起先?上?医院。”
一路上?,林沚宁都没说话?,交警在旁边联系她的父母,而她惊恐褪去,说不上?有什么情绪,只是低落地垂着脑袋。
程遂问她饿不饿,打算去便利店给她买点东西垫饥。
林沚宁这几天本就没什么胃口,吃饭跟做任务似的,严重的时候甚至有时坐在餐桌前还会有反胃呕吐的感觉。
“我不饿。”她开?口说话?:“一会儿?我爸妈会过来,你回去吧。”
“虽然我现在说这话?挺不合时宜,你估计也没心情听,但是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解释清楚一件事?”
程遂没一口气说完,说到一半的时候,顿了?几秒观察林沚宁的反应,看到她并不抵触,他才继续往下说:“你别听我阿姨的。我没有要转学。我只是每周会抽出两天的时间飞一趟京北,去看看我妈”
“你为什么不转学?”话?没说完,林沚宁出言打断他。
这句话?问倒了?程遂。
是啊,他为什么不转学。
京北的教育资源优于南葭,他对南葭的留恋没有那么深,哪怕这里确实有几个他割舍不下的人,但这似乎并不构成他不转学的理由?,他发现自?己无法冠冕堂皇地说我不想转学是因为你又或者是为了?朋友,这会对林沚宁造成压力,也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林沚宁一语道破:“因为你无法把现在的自?己与过去的自?己联系在一起。”
这么直白地剖析创伤或许是有点残忍,但是林沚宁说得没错,如果回到京北,他就不得不面对过去创伤带来的闪回。
“我阿姨都跟你说了??”
林沚宁点点头?,他阿姨几乎把程遂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告诉了?林沚宁,告诉她程遂有个哥哥,又说他如何成为死去哥哥的再生。
“她要我劝说你转学。但我拒绝了?。因为我觉得我无权干涉你的人生。”医院走廊柔和的光源照在她身上?,照得她面无血色,破碎脆弱,很多人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但她每次闻到这股味道,都会格外地镇定和安心,好像只要待在这里,就比待在任何地方?都容易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