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次回到村子中心区域时,这里依旧人声鼎沸。
他寻了处人多眼杂的酒馆角落坐下,要了碗廉价的热茶。
没办法,他还没有到喝酒的年纪。
目光悄然扫过厅内形形色色的应征者。
其中有高声吹嘘、唾沫横飞的佣兵;有独自坐在阴影里、气息阴沉的独行客;也有几名衣着统一、眉宇间带着些许傲气的年轻弟子,似乎来自某个小宗门。
璇炀竖起耳朵,将周遭零碎的交谈声拼凑起来。
关于霸刀寨主萧何的信息逐渐清晰:此人绰号“霸刀”,修为至少是化灵境上重,一手刀法刚猛霸道,在这片地界颇有凶名。
然而,一个颇为矛盾的说法引起了他的注意——这霸刀寨劫掠对象似乎颇有选择性,主要针对过往的富商队伍和落单的修士,但鲜少有骚扰普通村民的传闻。
“劫掠富商修士……”这与铁匠所言吻合。
但“不扰村民”这一点,却与之前那位好心妇人提及“山匪凶恶”时的神态,以及村中普遍弥漫的对山匪的恐惧情绪,隐隐有些对不上。
若山匪真如此“守规矩”,村民们的恐惧从何而来?
这剿匪的悬赏又为何显得如此急切?
他参与此事,本存着几分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心思。
可若这“强”并非无端作恶,行事尚有底线,那他贸然插手,是替天行道,还是卷入了某种未知的漩涡?
踏入修炼之途后,他愈明白因果之重,有些闲事管得,有些却可能惹祸上身,甚至种下心魔,阻碍道途。
就在酒馆气氛最为热烈之时,莽荒村的村长刘平也现身了。
他是一位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面容憨厚、身材敦实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陈旧的黑色兽皮背心,一副标准的山里人打扮。
刘平站在略显嘈杂的酒馆中央,先是带着几分局促和感激,向在场所有前来助拳的“英雄好汉”作了番自我介绍,随即自罚一杯,言辞恳切地表达了谢意。
但他并未久留,因为天色已晚,明天还得早起去耕种,不便打扰诸位雅兴,便带着两名村民匆匆离去,姿态放得极低。
村长露面后,话题不可避免地更多地转向了此次剿匪的赏金。
一提到这个,许多修士眼中便迸出贪婪的光芒。
此次莽荒村开出的报酬,对于这些低阶修士和凡人武者而言,堪称异常丰厚!
不仅有大量的金币,更有许多品阶不低的灵药等东西。
甚至若是剿匪成功,山寨里的东西也是任由分配,他们不取分毫。
偶尔有消息灵通的修士压低声音,得意地提及自己来得早,占得了先机。
并隐晦地透露,前几批接下这任务的,大多是不懂修炼的普通人或低阶武夫,自然奈何不了霸刀寨主。
但即便如此,仅仅只是“参与”并活着回来,也能从村长那里得到一笔不菲的酬劳,足以让许多人“满载而归,远走高飞”。
听到这里,璇炀心中那丝不对劲的感觉愈清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假,但这“参与即有重谢”的模式,结合霸刀寨那有些矛盾的传闻,总让人觉得其中透着蹊跷。
待到再也听不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璇炀便在酒馆二楼要了一间简陋的客房。
身处陌生险地,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回到房间后,第一时间将精神力如同蛛网般细细铺开,笼罩了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监视阵法或窥探手段后,才稍稍安心。
他并未入睡,而是盘膝坐在床榻上,以修炼代替休息,度过在莽荒村的第一个夜晚。
…
一夜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