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叫我盯着‘孙蓉’,有情况了。”
孙蓉就是那日阮笺云故意错认成孔嬷嬷的那个。
“我按照您的意思,将她与孔嬷嬷区别对待,故意亲近她,疏离孔嬷嬷,她行事果然张扬了许多。”
“这半月来,与孔嬷嬷从最初的口角到争执,昨天甚至还打了一架。”
说是“争执”,都有些含蓄了。
上至祖宗八代,下到未出世的子孙後代,无一不遭受了非人的洗礼。
那场面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周英想了想,还是把更详细的场景省略掉了。
“原先与孙蓉亲近的那一帮人,如今对孔嬷嬷的话,也有些敢不从的了。”
这些都在阮笺云的意料之内,她笑了笑,夸道:“做得好。”
周英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要将身上揣着的账本递给阮笺云,不想却被阮笺云拒绝了。
“我信你。”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阮笺云一贯的行事准则。
周英收回胳膊,眼睛有些发热,低低应了声是。
不知不觉,天幕已彻底黑了下来,一轮弯月悬在寂寂夜空。
周英走後,阮笺云又看了会书,才洗漱熄了蜡烛。
她下午休息过了,此时也还不困,便睁着眼睛,默默望着床帐上的花纹发神。
裴则毓说了,凡在京中的皇子和公主都会来。
当今圣上子息旺盛,共育有九子九女,裴则毓是幺子。
然而世事难料,也夭折了几个。
除去早夭的大皇子丶三皇子丶还有八公主,只剩六皇子和七皇子阮笺云不曾见过。
六皇子便是阮贵妃的亲子,算起来,阮笺云还应当唤他一声表哥。
至于剩下一个,说是七皇子也不甚恰当,只因他已被过继给宗室里的一位亲王,那位亲王英年早逝,又不曾留下後代,是成帝怜悯,才将还没满月的七皇子记在了他名下。
如此看来,明晚的家宴基本都是熟人。
想着想着,不知觉困意袭来,阮笺云打了个哈欠,陷进枕褥里沉沉睡去。
翌日午膳过後,阮笺云便将青霭叫进来,替她梳妆打扮。
“这麽早吗?”青霭有些惊讶,揉揉眼睛看向滴漏,还以为自己记错时辰了,“殿下不是说时良傍晚才来接您?”
“我要提前进宫,去拜见一下皇後娘娘。”
虽然已经知道了该怎麽对付孔嬷嬷,但她到底是皇後的人。
面子功夫得做足,要动孔嬷嬷,阮笺云最好能得到皇後的意思。
青霭明白了,不再多言,利索地替她收拾起来。
虽说是清明,但进宫赴宴,到底还是不好打扮得太过素净。
青霭给她挑了一身云母色绣玉兰花的软绸长裙,更衬得她肤色雪白,腰肢柔软,整个人高挑纤瘦如韧柳。
抵达皇宫後,阮笺云让别的女使去告知裴则毓不必着人来接,自己带着青霭单独前往凤仪宫。
皇後午睡方醒,两人便又候了一阵。
待获得通传後,才随着引路的女使进殿。
然而甫一进殿,她擡起头,却撞进了一双深沉肃穆的狭长凤目。
阮笺云眉梢微微一跳,心叫不好。
太子怎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