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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没有你算什么意义(第1页)

凌晨三点收到初恋短信:“下雨了,记得你最爱淋雨。”

离婚三年,我已习惯用抗抑郁药代替晚安。

回复“误了吧”后,银行突然通知多出三百万汇款。

陌生号码来电:“现在能见面吗?就像十六岁那样。”

雨幕中他浑身湿透举着伞:“我用七年复制了你理想的生活,”

“可复制品里没有你,一切都没意义。”

---

凌晨三点十七分。

城市睡得很沉,只有雨还没睡,孜孜不倦地敲打着窗玻璃,出一种单调又固执的嗡鸣。这嗡鸣钻进门缝,渗进墙壁,最后黏在耳膜上,赶不走,也扯不掉。

颜青也没睡。她靠在床头,眼皮沉涩,太阳穴却一跳一跳地清醒着。床头柜上散着几本翻烂了的心理自助书,一盏小灯洒下昏黄的光圈,刚好笼住她搁在薄被上的手,和手里那个白色的小药瓶。瓶身上的标签磨得有些模糊了,但还能认出那几个字。她拧开瓶盖,倒出两片药,掌心一仰,和水吞下。微苦的药味在舌根迅弥散开,成了这三年每一个夜晚收梢时,固定的、令人安心的余味。用抗抑郁药代替晚安,是她学会的,对抗无边黑夜的一种仪式。

手机屏幕就在这时候,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冷白的光刺破昏暗,也刺了一下颜青半阖的眼睛。她下意识地眯起眼,去看。是一条短信。一个……没有保存但似乎烙印在记忆最底层的号码。

心脏猛地一缩,像被看不见的手狠狠攥了一把,猝不及防的闷痛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七个字:

【下雨了,记得你最爱淋雨。】

信人,沈。

隔着七年模糊泛黄的光阴,隔着三年刻意遗忘的时光,隔着窗外无尽无休的雨丝,他就这样蛮横地再次闯了进来。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熟稔,仿佛中间那些争吵、眼泪、分离、各自婚嫁又各自离散的岁月,全都不存在。

颜青盯着那行字,屏幕的光映在她瞳孔里,却照不进丝毫情绪。指尖冰凉。过了很久,或许只有几秒,她机械地敲下三个字回复:

【误了吧。】

送成功。她把手机屏幕扣在床头柜上,出轻微一声“磕哒”。世界重新被雨声和药效渐渐上涌的麻木填满。她慢慢滑进被子,侧过身,背对着那部不再亮起的手机,把自己蜷缩起来。

就在意识即将被药物带来的混沌吞没的边缘,手机又尖锐地响了一声。

不是短信。是银行的入账通知。

颜青猛地睁开眼,心脏不合时宜地狂跳起来,一种荒谬的预感攫住了她。她几乎是挣扎着重新摸过手机,解锁。那条冰冷的系统短信里,一连串的零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睛生疼。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三百万。整整三百万人民币。来自一个陌生的私人账户。

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手脚冰凉,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串数字在疯狂跳动。恐惧,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恐惧漫上来,淹没了刚才那点可笑的悸动。这是怎么回事?诈骗?洗钱?还是……

没等她想出任何头绪,手机屏幕再一次亮起,铃声紧跟着炸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颜青盯着那不断闪烁跳跃的号码,像盯着一条嘶嘶作响的毒蛇。直觉尖叫着告诉她,这和那条短信,和这三百万,和窗外这场下不完的雨,全都来自同一个源头。铃声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她不接,就会永远响下去。

指尖颤抖得厉害,按了两次才划开接听键。

她把手机贴到耳边,喉咙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电话那头,先传来的是一片嘈杂的雨声,哗啦啦的,比窗外的更急更密,像是有人正站在暴雨的中心。然后,一个声音穿透雨幕,低低沉沉地撞进她的耳膜。

“颜青。”

只一声,就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是他。真的是他。沈。

那个她十六岁爱过、恨过、用七年时间试图遗忘的人。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里,隐约有车辆疾驰而过的声音,带起一片湿漉漉的呼啸。他似乎轻轻吸了口气,雨声掩盖了他所有细微的情绪,只留下那把被岁月磨砺得略显沙哑的嗓子,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试探,轻轻问:

“现在能见面吗?”

停顿了一下,他补充了后半句,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了时光紧锁的大门:

“就像……十六岁那样。”

颜青举着手机,像一尊被雨打湿的石像,僵在昏黄的灯影里。窗外的雨,忽然间声势浩大起来。

电话已经挂断很久了,忙音嘟嘟地响着,她却像还被困在那片嘈杂的雨声里,直到冰冷的电子音彻底消失,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失序的心跳,咚、咚、咚地敲打着死寂。

三百万。见面。十六岁。

这几个词在她脑子里疯狂地旋转、碰撞,炸开一团团模糊的光影和尖锐的碎片。她下意识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冷的触感从脚底瞬间窜至头顶,让她打了个寒噤,却奇异地压下了那阵几乎要冲破胸腔的惶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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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开大灯,借着床头那点微弱的光晕,走到衣柜前。手指掠过那些挂得整整齐齐、颜色沉静的衣物,最后停在一件旧得有些软的灰色连帽卫衣上。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衣服了,洗得布料起了一层薄薄的绒,袖口甚至有些磨边。她几乎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还留着它,或许只是忘了扔。

鬼使神差地,她把它拿了下来,套在了睡衣外面。宽大的卫衣裹住她瘦削的身体,一股经年累月的、淡淡的樟脑丸和时光混合的气味包裹了她。

没有犹豫太久。她甚至没想清楚要不要去,人已经抓起了钥匙和手机,悄无声息地拉开门,走进了凌晨湿漉漉的电梯间。

电梯下行时失重感让她胃里微微翻腾。走出楼门,清冷潮湿的空气夹杂着雨星子扑面而来。雨比之前小了一些,从倾盆大雨变成了缠绵的雨雾,细密地、无声地浸润着黑夜中的一切。她没有伞,卫衣的帽子很大,拉起来罩住了头脸。

小区门口那盏路灯坏了很久,光线昏昧不定,在地上投下一圈模糊湿亮的光晕。偶尔有晚归的车子驶过,车轮碾过积水路面,出疲惫的嘶啦声。

颜青站在那圈光晕的边缘,像一棵被遗忘在路边的植物,沉默地等待着。时间变得粘稠而缓慢,每一秒都被拉得很长。她开始怀疑那通电话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是药物作用下的一场荒诞梦境。那三百万的短信还安静地躺在手机里,真实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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