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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雨夜标本(第2页)

对着冰冷的陶瓷马桶,我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苦的胆汁被强行挤压出来,灼烧着喉咙。眼前阵阵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原本就湿冷的衣服。监控里那个孤独奔跑的疯子,和我记忆中清晰无比的白裙背影、指尖冰冷的丝触感……两幅画面在脑海里疯狂撕扯、碰撞,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幻?

巨大的眩晕和虚脱感袭来,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潮湿的地板上,瓷砖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直刺骨髓。我蜷缩在那里,像一只被抽掉了骨头的软体动物,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赵警官和那个小警员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只是沉默地看着我。那沉默比任何质疑都更有力。

“我……”我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洗手间里回荡,虚弱得如同呻吟,“我……可能……太累了……”

书房像一个被遗忘的、吸饱了悲伤的茧。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依旧连绵的雨声,也隔绝了世界。只有一盏孤零零的台灯亮着,在堆积如山的稿纸上投下一圈昏黄、脆弱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纸张陈旧的气味、墨水的微腥,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灵魂缓慢腐朽的味道。

我坐在书桌前,像一尊被钉在椅子上的石像。面前摊开的稿纸,密密麻麻爬满了黑色的字迹。钢笔悬在半空,笔尖凝聚的一滴墨,沉重得随时要坠落。指尖,那缕从悬崖边带回来的头,被我用一个透明的塑封袋装着,此刻正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塑料外壳下,那几根湿漉漉的丝缠绕着,如同某种诡异的活物,透过皮肤传来丝丝缕缕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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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缕头,是我与那个雨夜、与那个坠崖白影唯一的、物理的连接点。它冰冷地存在着,证明着那一切并非纯粹的幻觉。然而,监控画面里空荡荡的街道,又像一堵无形的墙,将我的感官与现实彻底隔绝开来。世界被割裂了。一半是冰冷监控记录下我独自狂奔的“现实”,另一半,是深深刻在我神经末梢的——白雨的白裙、奔跑的背影、坠落的风声、指尖的丝触感——这些无比鲜活的“记忆”。

记忆……这个词像一根烧红的针,猛地刺了我一下。

监控的冰冷逻辑和感官记忆的灼热真实在我的颅腔内剧烈交战。头疼得像是要炸开,太阳穴突突地跳。我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针扎般的痛楚,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桌角那张小小的照片上。

那是和白雨去海边拍的。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碎花连衣裙,赤脚踩在沙滩上,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她正回头对着镜头笑,眼睛弯弯的,像盛满了细碎的阳光。阳光很好,沙粒金黄,她的笑容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记忆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清晰的涟漪。那个瞬间,阳光的温度,海风的咸腥,脚下沙粒的触感,她丝拂过我脸颊的微痒,还有她笑声里那种独特的、带点鼻音的清脆……一切都如此生动,纤毫毕现。

可下一秒,一种莫名的、冰冷的恐惧攫住了我。万一……万一连这个也是假的呢?万一这美好的画面,也像那个雨夜的白影一样,是某种可怕的欺骗?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缠紧了心脏。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头顶。不!不能失去!不能忘记!如果连这些温暖的记忆都变得可疑,那我这个人,还剩下什么?岂不是彻底成了漂浮在虚妄中的孤魂野鬼?

“写下来!”一个近乎疯狂的声音在脑海里尖叫,“把一切都写下来!趁你还记得!趁它们还没被篡改,被抹掉!”

对!写下来!文字是锚!是堤坝!是抵抗遗忘和虚妄的最后堡垒!

我猛地抓起笔,近乎粗暴地拔掉笔帽。钢笔尖重重地戳在稿纸上,出“嗤啦”一声轻响,墨水迅洇开一小团。我甚至来不及思考,手指就痉挛般地动了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要将脑子里翻腾的一切都倾倒出来。

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疯狂地划动,出沙沙的、急促的、近乎喘息的声音。文字不再是表达,而是一种本能的、绝望的拓印。

“海边……碎花裙……蓝色……淡蓝……她回头……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字迹潦草、扭曲,甚至有些重叠。我顾不得工整,顾不得语法,只是贪婪地、疯狂地捕捉着每一个闪过的画面碎片。

“阳光……很烫……沙子……钻进脚趾缝……痒……风……有鱼腥味……她头……扫到我脖子……凉凉的……”

写着写着,笔尖突然顿住了。一个细节卡住了。那条裙子……真的是淡蓝色的碎花吗?还是……浅黄色的?那碎花是小小的雏菊,还是……点点的小草莓?记忆的画面突然抖动了一下,像接触不良的老旧电视屏幕,色彩和轮廓变得模糊不清。刚才还清晰无比的蓝色,似乎正一点点褪色,向着一种暧昧不明的、令人心慌的浅黄转变。

冷汗瞬间从额角渗出。恐慌再次攥紧喉咙。不!不能模糊!必须固定住!

我猛地闭上眼,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逼迫自己集中精神。脑海中,那张照片的画面被强行拉近、放大、聚焦……对!是蓝色!是雏菊!不是草莓!我睁开眼,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飞快地在刚才的句子旁用力划掉“黄?”字,在旁边狠狠写上:“蓝!雏菊!”

“她用的香水……”新的记忆碎片涌上来,我立刻抓住,“……是栀子花!很淡!靠近了才能闻到……有一次看电影,散场人多,她靠着我,那香味……”笔尖流畅地滑动,描述着那个拥挤的影院散场通道,她微微的体温,还有那萦绕不散的、清甜的栀子花香。我写得无比顺畅,仿佛香气正从纸面逸散出来。

然而,就在我几乎确信无疑的时候,一股极其微弱的、截然不同的气味幽灵般飘过记忆的缝隙。不是清甜的栀子……更像……更辛辣一点?像某种……森林里折断的松枝?冷冽而陌生。

这个细微的差异像一根冰针,猝不及防地刺入脑海。我浑身一僵。栀子?松枝?哪个才是真的?刚才还无比笃定的画面,瞬间又蒙上了一层不信任的阴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窒息的恐慌。我大口喘着气,如同溺水的人,死死盯着稿纸上那行关于香水气味的描述,笔尖悬在“栀子花”三个字上方,剧烈地颤抖着,迟迟无法落下。

写下的越多,那些被文字暂时固定的画面,反而在记忆的深水中显得越飘摇不定。每一次细节的核对,都像在布满流沙的地面上行走,随时可能坠入自我怀疑的深渊。书房的空气越来越粘稠,堆积的稿纸如同白色的坟茔。只有指尖那缕装在塑封袋里的头,依旧散着挥之不去的、来自雨夜悬崖的冰冷和腥咸。它像一个沉默的坐标,指向那个撕裂现实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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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的、令人神经衰弱的低气压笼罩着城市,厚重的云层饱含水分,沉甸甸地压在天际线上。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湿漉漉的滞重感。那种暴雨将至却迟迟不落的憋闷,渗透进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也渗透进我的骨头缝里。

阁楼的门,像一个被遗忘的封印。

这栋老房子是白雨父母留下的,我们结婚后就搬了进来。阁楼位于最高处,狭窄、低矮,入口是一块嵌在走廊天花板上的方形活板门,需要拉动旁边垂下的那根油腻腻的绳子,放下一个折叠的木梯才能爬上去。记忆里,白雨上去过几次,都是存放些不常用的旧物。每次下来,她身上总会沾上一点陈年的灰尘味和淡淡的樟脑丸气息。她似乎不太喜欢那个地方,总是匆匆忙忙。久而久之,阁楼在我心里也变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储物黑洞,一个被生活主动遗忘的角落。

可今天,当我在令人窒息的书房里几乎被自己混乱的记忆和疯狂的书写逼到崩溃边缘时,我的目光,鬼使神差地,落在了走廊天花板上那块蒙尘的方形木板上。

一种毫无缘由的、冰冷的冲动攫住了我。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牵引着,又像是溺水者绝望中想要抓住一根稻草——哪怕那稻草通向的是更深的水底。我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过去,踮起脚尖,伸手抓住了那根垂下的、落满灰尘的粗麻绳。绳子入手粗糙油腻,带着一种久未使用的滞涩感。我用力向下拉拽。

“嘎吱——吱呀——”

生锈的滑轮出刺耳艰涩的呻吟,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格外瘆人。折叠的木梯带着积年的灰尘和细小的木屑,“哗啦”一声,沉重地垂落下来,砸在地板上,激起一片呛人的尘雾。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瞬间涌了下来。不是单纯的灰尘味,也不是樟脑丸。那是一种混合了纸张霉变、木质腐朽、某种干燥植物标本,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令人极其不安的化学试剂的味道?像是福尔马林,又不太像,更淡,更隐蔽,却更刺鼻,直冲脑门。

我捂住口鼻,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抬头望向那个黑黢黢的洞口。里面没有任何光亮,只有一片浓稠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暗。那黑暗深处散出的气味,带着一种无声的、冰冷的召唤。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恐惧和一种近乎自毁的冲动在血管里奔流。我摸索着墙壁,找到老式开关,“啪嗒”一声按下去。

没有反应。

灯泡大概是早就坏了。我深吸了一口气——那混合着霉变和化学试剂的味道呛得肺叶生疼——然后,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架摇晃不稳的木梯。

阁楼内部比想象中更压抑。低矮的斜顶几乎要压到头顶,空气凝滞而浑浊,弥漫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只有从入口处透进来的一点走廊光线,勉强勾勒出里面堆积如山的、覆盖着厚厚白布的模糊轮廓。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墙壁,指尖触碰到粗糙的木板和冰冷的蜘蛛网。终于,在靠近入口的墙壁上,摸到了一个老式的、布满灰尘的灯座。我凭着感觉,摸索着拧上了灯泡。

昏黄的灯光骤然亮起,光线微弱,只能勉强驱散近处的黑暗,更深处依旧影影绰绰。光芒亮起的瞬间,我的呼吸猛地一窒,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眼前,正对着阁楼入口的那面倾斜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照片。不是风景,不是艺术照。全都是我。

各种角度,各种状态,各种时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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