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有德的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领口上。
冰凉。
他感觉自己的手腕,仿佛被那把刀散的寒意冻结了。
若再向前半分,怕是不好收场。
林晚意保持着原本的站姿,目光静静地落在孙有德那张涨红的脸上。
她开口。
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我再说一遍。”
“谁敢动我的孩子,我就跟他把命豁出去。”
孙有德身后的几个壮汉,脚下有些虚。
他们是来搬东西的,不是来面对这种亡命徒般的气势的。
尤其是一个为了孩子,明显已经抛却所有顾虑的母亲。
门外看热闹的刘美琴,嗑瓜子的动作也停了,瓜子壳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孙有德在单位里横行惯了,都是他吓唬别人。
今天,却被一个女人,和一个刚满月的孩子的哭声给震慑住了。
羞恼,像火一样烧灼着他的神经。
他猛地收回手,像是触电一般。
随后后退一步,指着林晚意,声音变得尖利。
“你……你敢威胁公职人员!”
“阻碍公务!这是错上加错!”
他色厉内荏地吼叫,试图用音量给自己壮胆。
“都愣着干什么!”
他转头冲着手下火。
“她一个女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给我继续搜!”
“今天就是把地砖掀开,也要把违禁品给我找出来!”
手下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愿做那个出头鸟。
那个女人的眼神,太过决绝。
……
市纠察办公室,临时禁闭室。
昏黄的灯泡摇晃,照着斑驳的桌子和冰冷的铁椅。
顾砚深端坐在椅子上。
腰背挺直。
宛如苍松。
门外,两个看守透过小小的观察窗,朝里张望。
“老李,就这么关着?不问问?”年轻的看守有些忐忑。
里面那位周身的气场,实在太强。
被叫做老李的看守,是个混日子的老油条。
他哼了一声。
“问什么?孙主任交代了,先晾他一天,磨磨他的性子。”
他敲了敲铁门。
“喂!里面的!要是想喝水,就先把你的问题交代清楚!”
这是他们惯用的心理战术。
然而。
顾砚深连眼睫都未颤动一下。
他闭着眼,手指在膝盖上,极有韵律地轻轻叩击。
脑海中浮现的,并非孙有德那张狂妄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