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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第5页)

谢危今日原打算讲《师说》,非为强调尊师重道,而是为向众人言明“学”之一字的紧要和“师道不师人”之道理,可进殿时见着那本《女诫》,又了然昨日因由,怕宁二听了此篇后误解他以师道压人,遂将此篇翻过,思量一会儿,把《史记》里《廉颇蔺相如列传》一篇挑出来讲。

从“完璧归赵”讲到“负荆请罪”。

因事有传奇,众人都跟听故事似的,很快便全神贯注。

他讲到廉颇误会蔺相如时,便不由向姜雪宁看去,却见她浑然无觉似的坐在角落,虽也没开小差,可看着并不如何认真模样。

眉头于是再皱。

可此时若再责斥无异于火上浇油,便将心思压下,不再看她。

待得一个时辰后下学,谢危朝她走过去。

可还不待开口,姜雪宁已看见了,竟冷冷淡淡躬身向他一礼,道:“恭送谢先生。”

“……”

谢危还未出口的话全被她噎了回去,终是看出她心怀芥蒂,不愿搭理人,又想辰正二刻国子监的孙述便要来教算学,实非说话的良机,立着看她半晌,只好走了。

只是一路出宫回府,心内终究一口郁结难吐。

吕显掐算着时辰登门拜访,一进了壁读堂便看见他面向那一片未悬一物、未书一字的空墙而立,手里一盏茶也不知端了多久了,大冷天里连点热气儿都不往外头冒了,不由一阵纳罕。

这壁读堂乃是谢居安书房。

向来是遇到难解之事才面壁而立,空墙上不置一物为的是澄心静思,今日是为什么?为宫里那桩眼见着就要闹大的如意案?

他一整那文人长衫在谢危身后坐了下来,只道:“无缘无故跑去宫里教那些女孩儿干什么,平常经筵日讲都挪不开空,如今又收一帮学生,是更难见着你了,一天倒有五六个时辰都在宫里。今日来本是想同你说那尤芳吟,你这架势,又出什么事了?”

谢危觉得他聒噪。

直到这时手才动了动,回过神来去喝端着的那盏茶,才发现已经凉了,只好置在一旁案角上,道:“些许小事。”

“小事?”吕显不由上下打量他,目光古怪,“你谢居安从来只为大业烦忧,我倒不知你什么时候也会为小事澄心了。”

谢危一想,可不是这道理?

一时也觉好笑。

他也不好对吕显说自己昨日心躁,同个小丫头置气,且还理亏于人,只能摇头,无奈叹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谢危终也有被人治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

红包√

第063章讲和

当天回去,吕显铁公鸡拔毛,高兴得自掏腰包买了一坛子金陵春回幽篁馆。

伺候的小童惊呆了:“您发烧了?”

吕显倒了一盏酒,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只道:“恶人终有恶人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哈哈哈……”

若是能打起来就更好啊。

他悠悠地想着。

“……”

本还担心他是不是病了的小童,现下确定他只是日常发癫,不由得嘴角微抽,默默把门带上了,干脆留他一人在屋里傻乐。

*

次日一早有大朝。

下朝后时辰还早,谢危被吏部几位官员拉着说了一会儿话后才得脱身,略一思量,便准备去趟国史馆。

没成想一抬头看见皇极殿台阶下两道身影。

左边那人面容端方,同右边人说话时面上挂着点不经心的笑,正是如今的刑部右侍郎陈瀛;右边那人却有些面生,穿着玄黑的官袍,五官端正,满面清冷,垂眸敛目,竟给人一种寡淡冷刻之感。

谢危顺着台阶走下去,陈瀛便也看见他了,于是一笑,只同右边那人道:“此事一会儿我回了刑部衙门再议吧。”

说完向谢危走来。

谢危则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意外瞧见那人也转过脸来看了自己一眼,向自己微微颔首。他顿时微怔,虽不知此人身份,却也跟着颔首还了一礼。

陈瀛在谢危面前站定,躬身拱手一礼:“听闻这几日谢先生事忙,还要在宫中教长公主殿下,陈某都不敢贸然登门拜访,也不知您何时能留出空来?”

谢危却道:“刚才那人是谁?”

“刚才?”

陈瀛下意识回头望去,方才与自己说话那人已转身向着宫门外走去,两手交叠在一起都拢在袖中,一身清正,真是半点也看不出是个如今处处被锦衣卫那边针对着的人。

他提起这人,声音里添了几分玩味。

“前不久调来的江西清吏司主事,姓张。”

谢危如今虽是虚职,可毕竟在皇帝内阁中,朝野上下大部分的事情都会从他手中过一遍,虽不说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桩桩件件基本都有个印象。

陈瀛一说他就想起来了。

只因那调任的票还是他拟的,于是道:“那个弹劾了周千户的张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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