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跑
学校走道上,绿树如茵,斑驳的光影落在走动的人群身上。
“高二物理那麽难,多少人想跟他一组被带飞,也只有你敢跟老师说反对分组结果了。”
“这算什麽?”阮恬哼了声,手插|进校服兜里,“就因为他成绩好,你们就怕他怕成这样?”
“他学费还是我家公司捐的呢,我要不是心好,根本不想捐给他这种装……哼,到时候别说物理了,他连学都上不起。他学习再好,出来还不是求着给我打工……”
“咳,咳咳咳!”
“你干嘛?”阮恬莫名其妙转过头,却对上一双意料之外的眼睛。
数落人数落到正主面前,就算是阮恬也感到一丝尴尬,他捏了捏袖口,打算勉为其难给人家个好脸:“你体育课是选篮球……”
“多谢贵司一直以来的资助,”沈慎侧过头,“这节课结束後,我会跟班主任撤回我的申请,不让您为难。”
说完连看都没看阮恬一眼,从两人身边路过。
“我靠,这麽拽……”颜逸扛着羽毛球拍,望着沈慎走远的背影嘀咕。
阮恬给他一个眼刀:“你说什麽?”
“请苍天丶辨忠奸!”颜逸立刻骂起来,“这什麽人啊,拽什麽拽,这麽没品,平时果然是装的。”
好在这次阮恬的关注点不在这,他咬了咬嘴唇:“你说,他不会真去撤回吧?他不是很穷吗?我哥要是知道我就完了。”
阮恬并不怕他哥,可以说两人没有任何交集,就连血缘也是陌生的同父异母,但他这个名义上的哥哥恨他和他妈妈。
而资助项目是阮寻舟负责的,要是被他知道了,为了看笑话,他肯定会告诉妈妈的,那就完了……
是的,阮恬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的亲生母亲。
颜逸显然也知情,脸上嬉皮笑脸都收了起来,挠挠头:“…实在不行…要不然你给他低个头……”
在那双怒火冲冲瞪圆的桃花眼注视下,颜逸飞快改口:“要不然我找人打他一顿,把他打进医院,他不就撤回不了了。”
阮恬竟然有一瞬间可耻的心动了,他咬了咬唇:“还是算了吧,云眠要是知道了,我在她心中的形象就毁了。”
“叮铃铃——”
上课铃突然炸开,两个傻缺儿童到底也没想出什麽好的方法来。
颜逸拉着他就跑:“快跑,老陈可严了,要是我们迟到肯定要被罚跑。”
两人紧赶慢赶,好在是在铃声停下前进队,体育老师短暂交代了几句话,便让大家以後上课去各自的选修老师那里集合。
高二不仅分科,体育课也变成了各自选修。阮恬体育细胞简直是负的,便拉着颜逸选了课程松散的羽毛球,每次上课没什麽训练,就是让大家各自和搭子打羽毛球。
毕竟羽毛球大部分人多多少少都会打点,期末考试好过。
这次也是,两人坐在操场上的观衆席上,连羽毛球拍都没拿出来。
阮恬焦虑地咬着指甲,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可怜巴巴的:“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他个穷小子配我给他道歉吗?”
他两刚才想了又想,阮恬一句“大丈夫能伸能缩”决定了这件事最终的解决方案——等沈慎锻炼结束後,他去送水。
可阮恬还是拉不下这个脸,试图垂死挣扎。
要是这件事别人,阮恬也就捏着鼻子去了,偏偏这个人是沈慎。
阮恬一直对校花苏云眠有好感,两人还是邻居,关系不错,直到她知道阮恬和沈慎两人在一个班後,隔三差五就来问阮恬关于沈慎的事。
对阮恬是一口一个弟弟,对沈慎却是一口一个老公,叫得阮恬一肚子火没地方发,不过就是一个成绩好的小白脸,有什麽好的。
听说他连学费都交不起,还不知道整天在什麽破地方打工,说不定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社会混混,这样的一个人,能让女孩子幸福吗?那肯定不能啊。
可就这样一个人,什麽都没付出,就把苏云眠迷得一愣一愣的,反倒是自己费尽心思花费手段还被人当弟弟,现在还要去给他道歉,阮恬是一千个不愿意。
而且他说的不是实话吗?又不是污蔑,凭什麽要他道歉。
颜逸一只脚踩在石阶上:“让你管住嘴,这下好了吧,你帮我望风,我先去把水买回来再说。”
说完颜逸跳下看台,背影在阮恬视野里渐渐消失。
阮恬浑身像泄了气的气球,往看台围栏上一瘫,馀光里看见沈慎从别人手上抢过球,然後轻轻跃起,赢得一片欢呼——
又开始装了,真的是太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