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源下意识地放松了对它的压制,任由一丝微不可察的剑意顺着他的指尖,悄然流露出来。
他并指如剑,假装无意地随着微风的方向轻轻划动。
就在他指尖划过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道被外界微风引动、又脱离了他全力约束的巽风剑意,如同脱缰的野马,竟顺着他的指尖,猛地宣泄出了一丝!
虽然只有极其细微的一丝,甚至没有带起多少风声,但其蕴含的那属于《八剑图》的、越此界武学理解的锋锐与度,却是实实在在的!
只见一道淡到几乎肉眼无法察觉的青影,如同扭曲的光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然射出!
目标并非任何人事,而是不远处一座高达丈余、造型奇崛的太湖石假山!
“嗤——!”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利刃切过豆腐般的细响!
那道淡青影迹毫无阻碍地、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假山顶部一块突兀耸立的尖锐石峰!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
那座坚硬无比的太湖石假山的尖顶,大约尺许长的一截,沿着一个光滑如镜的断面,缓缓地、无声地向下滑落!
“啪嗒……咕噜噜……”
石尖掉落在下方的积雪中,出沉闷的声响,又顺着斜坡滚了几圈才停下。
而这还不算完!
那被削断的石尖在滚落过程中,恰好撞在了旁边不远处一座修建在人工湖上的、精巧的六角琉璃瓦湖心亭的一根支撑柱上!
虽然力道已经减弱,但那石尖毕竟沉重,且坠落之势不轻!
“咔嚓!”
一声脆响!那根无辜的亭柱竟被撞得裂开了一道缝隙!顶上覆盖的琉璃瓦受到震动,“哗啦啦”滑落下一片,摔在亭外的冰面上,碎裂开来!
这一切生得极快,又极其突然!
从李之源下意识划动手指,到假山尖被削、石尖滚落、撞裂亭柱、碎瓦落地,不过是两三个呼吸的事情!
“啊!”“哎呀!”“怎么回事?!”
侍奉在周围的宫女太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失声惊呼,乱作一团,下意识地围拢到太后和李之源身边,警惕地望向四周,却根本找不到任何“凶手”!
太后也被惊动了,脸上的笑容僵住,疑惑地看向声音来源处。当她看到那被削平了顶的假山、裂了缝的亭柱以及一地的碎瓦时,保养得宜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讶异。
李之源整个人都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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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僵在原地,手指还保持着微微抬起的姿势,小脸煞白,额角瞬间冒出了冷汗!
闯祸了!
闯大祸了!
这……这御花园里的东西,哪怕是一块石头,那也是皇家的!更何况是假山和亭子!这要是追究起来……
他吓得心脏砰砰狂跳,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借口和说辞,但都觉得漏洞百出。他总不能说是我手指头一不小心射了一道剑气削的吧?谁信啊!
就在他吓得魂不附体,准备跪下请罪的时候——
“嗯?”太后微微蹙眉,仔细看了看那假山平滑如镜的断口,又看了看四周,除了微风拂过,并无任何异常。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稀奇事没见过?虽然这事古怪,但她更关心的是孙儿有没有被吓到。
她收回目光,看到李之源那吓得小脸煞白、呆若木鸡的模样,不由失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好了好了,莫怕莫怕。定是年前那场大雪压松了山石,今日化了冻,自己掉下来了。凑巧又砸到了亭子。没事了没事了,虚惊一场。”
她轻描淡写地将这诡异的事件归咎于天气原因,随即又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笑着对左右道:“瞧瞧,把哀家的源儿都吓坏了。定是那调皮捣蛋的妖风作祟!回头让钦天监来看看就是了。”
“妖风作祟”四个字,如同天籁之音,瞬间将李之源从巨大的惊恐中解救出来!
“对对对!皇祖母明鉴!肯定是妖风!好大的妖风!吓死孙儿了!”李之源反应极快,立刻顺杆往下爬,小脸一垮,做出心有余悸、后怕不已的表情,甚至还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顺势一把抱住太后的胳膊,把脸埋进去,假装寻求安慰,实则掩饰自己狂喜和心虚的表情。
太后被他这副“受惊过度”的小模样逗乐了,慈爱地搂着他,柔声安抚:“好了好了,有皇祖母在,什么妖风都不敢近身。走走走,这儿冷,咱们回屋去,喝碗热腾腾的杏仁茶压压惊。”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就这样被太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化解于无形。
回到温暖的慈宁宫,喝着甜滋滋的杏仁茶,李之源的心才慢慢落回肚子里。后怕之余,更多的是对那道剑意威力的震惊和……窃喜?
乖乖!这才只是一道雏形剑意无意间泄露的一丝丝力量,就有这般威力?这要是炼成了真正的本命飞剑,那还了得?!
想到这里,他炼剑的心思更加迫切了。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放下茶碗,蹭到太后身边,小脸上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苍白(多半是装的),扯着太后的衣袖,可怜巴巴地说:“皇祖母……宫里的妖风……太吓人了……孙儿……孙儿身子弱,经不起吓……以后进宫,能不能……能不能让孙儿佩把剑壮壮胆?就佩一把小小的、好看的就行……”
说着,他还比划了一下,表示只要很小一把。
太后闻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胡说!宫里哪来的妖风?今日就是个意外。你一个小孩子家,佩什么剑?多危险?万一伤着自己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李之源急忙道,“孙儿就要那种没开刃的、装饰用的!主要是……主要是辟邪!对!辟邪!皇祖母您想啊,宝剑有煞气,什么妖风邪祟都不敢靠近!孙儿佩着剑,就不怕了,也能常来陪皇祖母了!”他开始胡扯,把佩剑和孝敬祖母强行绑定。
太后被他缠得没法,又看他一副“不答应我就一直害怕”的小可怜样,心早就软了。转念一想,源儿如今也快十三了,半大小子了,佩把装饰用的短剑似乎也无不可,还能显得英武些。
“罢了罢了,”太后无奈地笑着摇头,“就依你。哀家记得库里好像有几柄前朝留下来的短剑,玉柄金鞘的,华贵又轻巧,没开刃,正好给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