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玲儿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平复了一下体内因强行催动“星坠”而略有激荡的星力。她走上前,动作熟练地将堆积如山的战利品进行分门别类,剔除掉那些邪气过重、可能反噬持有者或者有伤天和的物品,然后将剩余部分按照之前共同定下的功勋制度,结合此战中每个人的出力情况、承担的风险,进行公平的分配。她的动作精准而高效,眼神清澈,并无半分贪墨之意。
当一份份丰厚的收获分到众人手中时,许多修士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由衷的欣喜之色。这些资源对于他们接下来的秘境探索乃至未来的修行之路,都有着不小的助益。一时间,众人看向凌绝、云璃、蓝玲儿三人的目光中,除了原有的感激,更多了几分由衷的信服与敬佩。若非这三人力挽狂澜,他们别说收获战利品,能否保住性命都是未知之数。
这时,玄磬真人与石破天联袂走来。两位长老身上也带着些许战斗痕迹,气息略有起伏,但眼神都颇为明亮。玄磬真人整理了一下略有凌乱的袍袖,来到凌绝三人面前,神情肃然,郑重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凌道友,云道友,蓝道友,多谢三位再此仗义援手,力挽狂澜!若非三位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施展雷霆手段挫败魔宗锐气,老夫带来的这些天行宗弟子,恐怕……恐怕真要尽数折损于此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与颤抖,语气诚挚无比,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凌绝踏前一步,微微侧身,避开了全礼,拱手还礼,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沉稳力量:“玄磬真人言重了。魔道猖獗,肆虐秘境,同为正道一脉,守望相助本是分内之事,谈不上谢。”他目光扫过周围正在收拾战场的天行宗弟子,语气淡然,“况且,我等也并非全无私心,魔宗既然主动招惹,自然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玄磬真人直起身,目光落在凌绝身上,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杂难明之色。眼前这个年轻人,明明表现出来的修为只有大乘初期,但其所展现出的战力,尤其是那吞噬炼化诡异瘴气的手段,以及方才战斗中那股引而不、却令他都感到隐隐心悸的毁灭气息,都绝非寻常大乘修士所能拥有。此子,定然身负惊天秘密,前途不可限量!
他心中爱才之心更盛,同时也存了结交和借重之意,当下神色更加诚恳,开口邀请道:“凌道友过谦了。三位道友实力高深,义薄云天,实在令人钦佩。如今这秘境之内形势错综复杂,魔道修士行事愈肆无忌惮,单独行动风险极大。不如……三位便与我天行宗队伍同行如何?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共同应对接下来的风波。”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天行宗在秘境中亦有一处临时据点,相对安全,资源也可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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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吟。与天行宗这等大宗门队伍同行,固然安全性更高,消息也更灵通,但相应地,也会受到诸多规矩的束缚,行动远不如自己三人来得自由灵活。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噬灵根、《碎玉劫体》乃至《寂灭天经》等秘密,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与天行宗走得太近,难保不会被某些眼光毒辣的老怪物看出端倪,届时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杀身之祸。
他追求的是在生死磨砺中极突破,是吞噬万劫以成就不灭的道途,而非在羽翼庇护下按部就班的成长。
片刻后,凌绝缓缓摇头,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玄磬真人的好意,凌某心领了。只是我兄妹三人散漫惯了,独来独往已成习性,且确实还有些不便与外人道的私事需要处理,实在不便与贵宗大队同行。还望真人见谅。”
玄磬真人见他态度坚决,眼神清明,知其心意已定,虽觉万分遗憾,也不好再强求,只得轻叹一声,再次拱手:“既然如此,老夫也不便强留。只是三位日后若有所需,或遇困难,可随时来寻我天行宗,天行宗上下,必铭记三位今日援手之恩!”
“真人客气。”凌绝微微颔。
这时,凌绝的目光越过玄磬真人,落在了天行宗弟子人群中,一个正默默擦拭长剑、眉宇间带着一丝坚韧与沉静的年轻弟子身上——正是远云。此子在之前的战斗中,不仅修为扎实,临阵应对也颇为机敏,更难得的是心性沉稳,在那等混乱局势下仍能保持冷静,与其他慌乱的同门形成鲜明对比。
凌绝心中微动,开口道:“远云小友。”
远云闻声,立刻停下动作,抬头望来,脸上露出一丝诧异,连忙躬身行礼:“晚辈在,不知凌前辈有何吩咐?”
凌绝看着他,淡淡道:“我观你根骨清奇,心性坚毅,是块可造之材。可愿暂时脱离宗门队伍,随我身边历练一段时日?”
此言一出,不仅远云愣住了,连他身旁的同门以及玄磬真人都露出了惊讶之色。远云下意识地看向玄磬真人,眼中带着征询与一丝难以抑制的渴望。能跟随在这位神秘而强大的凌前辈身边历练,无疑是天大的机缘!
玄磬真人目光复杂地看了凌绝一眼,又看了看自己门下这个素来沉稳、天赋也确实不错的弟子,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他深知这对远云而言意味着什么,虽然不舍,但也明白这是弟子的造化,强行阻拦反而不美。他最终对着远云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鼓励与告诫。
远云得到师尊肯,顿时大喜过望,立刻朝着凌绝深深一拜,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晚辈愿意!多谢凌前辈看重!晚辈定当勤勉修行,绝不辜负前辈期望!”
凌绝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另一边,石破天则大大咧咧地走到了岳山面前,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岳山宽厚结实的肩膀上,出“啪”的一声闷响,震得岳山身子都晃了晃。
“好小子!干得漂亮!没丢我们霸体宗的脸!够硬气!”石破天声若洪钟,满脸赞赏之色,“怎么样,这边事情也差不多了,跟老子回去不?宗里那几个老家伙要是知道你这次的表现,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岳山被拍得龇了龇牙,揉了揉有些麻的肩膀,抬起那张憨厚却带着执拗的面庞,瓮声瓮气地说道:“石、石长老,俺……俺想好了,俺还想跟着凌前辈他们,再多历练历练!”他的语气虽然憨直,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石破天闻言,铜铃般的大眼一瞪,上下打量了一下岳山,又瞥了一眼旁边气度沉凝的凌绝,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啊!你小子,有主见!不错,跟着凌道友这样的高人,见识各种生死搏杀,确实比在宗里闭门苦修,跟师兄弟切磋玩闹强得多!行!老子准了!”
他性格豪爽干脆,说一不二,当即对凌绝拱了拱手,声如闷雷:“凌道友,俺这傻徒弟就劳你多费心了!他皮糙肉厚,耐打耐揍,有啥粗活累活,危险探路的,尽管使唤!要是不听话,你替俺揍他,留口气就行!”
说罢,也不等凌绝回应,便再次哈哈一笑,身形一动,化作一道土黄色的厚重流光,如同陨星般冲天而起,几个闪烁间便消失在天际,独自离去。
最终,凌绝的队伍,加入了天行宗的远云,而霸体宗的岳山也坚持留下。蓝玲儿已将剩余的战利品妥善分配完毕,众人皆有所获,脸上洋溢着喜悦。
凌绝与云璃、蓝玲儿对视一眼,彼此默契于心。他朝着玄磬真人及天行宗、霸体宗剩余弟子微微颔示意,算是告别。
随即,凌绝袖袍轻轻一拂,一股无形的气劲卷起远云。云璃周身月华微闪,蓝玲儿脚下星痕隐现,岳山则低喝一声,体内气血奔涌,迈开大步紧随。一行五人,不再停留,转身便向着与天行宗队伍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方向,那片更加幽深、更加未知、也必然伴随着更多危险与机缘的秘境深处,坚定地行去。
残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余光被浓重的瘴气与暮色吞没,山谷重归昏暗与死寂,唯有风中尚未散尽的硝烟与血腥,默默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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