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对兄弟又吵起来了,喻闻雪穿过花丛,绕了过来,而刚刚还在这里说话的两个人就这么不见了踪影。
直觉告诉她,他们有事瞒着自己。没怎么思考地,她跟上了顾云深的步伐。
林府,会客厅。
“喻姑娘若知道你这么做,她会接受吗?”陆青生目光凝重,死死地盯着碗里的蛊虫。
蛊虫分为子母,均由鲜血饲养,子蛊送进被供养者的体内,母蛊则送进供给者的体内。
两蛊合二为一,又一分为二,共同孕育着枯竭的心脏。
“子母两蛊,享受同一人的性命,子蛊存活多久,母蛊就减少多久的寿命。”陆青生摘下面具,面上露出不解又悲哀的表情:“值得吗?”
“她值得。”
蛊虫能否在适应人体内的环境,是个未知数,顾云深自然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提前备好了琉璃棺材。
起初,他以为寻到了老巫医就可以找到治病的方法,但喻闻雪的病过于奇怪,问了无数名医都无能为力,只有苗疆擅蛊的巫医提出此法。
虽凶险,但有一定的概率可以成功。
只要有一点机会,他都不会放弃。
陆青生:“老巫医的话你也听到了,此法凶险,搞不好你们两个的命都保不住,万一……”
他不敢往下想了。
顾云深没理会他的话,用匕首划破手腕,将猩红湿热的血液喂了进去,直至将蛊虫淹没。
蛊虫吃得饱了,蠕动身子,诉说它的渴求。
顾云深收回手,随意用白布包住伤口:“如果失败,劳烦你将我们合棺,永不下葬。”
“疯子!”陆青生微微切齿:“你是有多恨她,甚至不愿意让人家入土为安!”
顾云深对他强烈的反应不甚理解,反问道:“她在夜里不能视物,太黑了,找不到我怎么办?”
“你……”
喻闻雪呆愣地站在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心脏被揪断似的疼,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她心口不断攥紧又松开,酸胀发麻。
不是情蛊,而是……借命蛊。
这就是他当初所说,要她接受他的一样东西吗?
脚下不慎踢翻了一个花盆,她忙不迭蹲下去扶正,一滴眼泪打湿在花根,融进泥土里。
紧接着,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一抬头,对上顾云深晦暗的目光。
喻闻雪喉头哽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手被花盆的碎片割伤,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他要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站在一旁的陆青生默默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顾云深轻轻捏住她的手腕试探脉搏,他没有先一步开口,在等她的质问。
确认跟之前一样后,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
他没流露任何情绪,用方才包扎剩下的白布,轻柔地替她擦拭被划破的伤口。
喻闻雪缩回了手,没让他包扎。
顾云深保持沉默,看向她。
“为什么要这么做?”喻闻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被划伤的手指还在流血,她没理会,任由血滴在鞋尖上。
“为什么?”
顾云深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但眸中翻涌的情绪出卖了他此刻的不安。
他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低垂眉眼:“先处理伤口。”说完,就要去拉喻闻雪的手。
喻闻雪再一次躲开了。
她想从他口中得知真相。
顾云深半晌不语,目光聚焦在她受伤的手指。
他终究拗不过她,平静地开口:“我想让你活下去。”
没有多余的修饰,短短一句话,掷地有声。
泪水模糊了视线,喻闻雪想看清他现在的模样,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父母嫌她是累赘,不愿意要她,除了爷爷奶奶,所有人都盼着她早点离世。
让她,也让他们解脱。
而后,她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在这里她遇到了一堆可爱的人,她可以无拘无束地做自己,自由地在这片土地奔跑、呼吸。
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变成了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