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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小说>第86章 正派反派都在秀 > 番外五 何崇山的江湖二 (第3页)

番外五 何崇山的江湖二 (第3页)

这七年里,我终于见到了白雨纷纷,银刀闪闪,杀人便走,有酒就留的江湖。但我宁肯它从不出现,也终于明白年少时邋遢大侠对我说的“江湖最精彩时即乱世”的说法。

这七年里,物是人非,我幼时独自离家,现在却是家破人亡再没有家。

何观芥死了。他是诗书大义垒出的君子,我比谁都知道他为挽颓势付出的心血。

我想:师父的“善中苦”,应当说给何观芥听的。

要说我为什麽会被燕子绑起来,是因为他怀疑我联合残党造反。

我有吗?

——我没有。

在姑苏,残党要光复大业时,我退避不语,有人拎着我的肩臂上座,指着我鼻子骂:“何崇山!天子受囚,你兄长死于那窃国小人手中,你竟然还怯懦退缩吗?你活着对不起礼义道德,死了你敢下去见任何一个人吗?”

我低着头说:“我不敢。”

他们似乎很满意,以为我加入了。但我心里是一片死烬,死烬落定只有空茫:“一个朝代的名号,就那麽重要吗?百姓安定不就好了。”

要是别人造反,受我哥的耳濡目染,我是一定会骂的。但那是燕子,是会把粥送到瘸腿老人家里丶小跑帮劳工稳住车的燕子啊。。。。。。

我和所有的皇帝都不熟,除了燕子。我是真觉得他做那个位子挺好的,至少心好,人也聪明。按残党的意思来,难道我们要把被太後控制六七年的王猛救出来,推他上位,再由几个老臣控制他馀下在位的几十年吗?

岂不太荒谬了。

我的话显然激怒了残党。他们将我扯到灵堂,对着我哥的牌位问话。然後见我冥顽不灵,把我关了起来。我不想闹得太难看,等到夜里才离开。

行囊系得不牢,跳过一处屋脊时散开了,我心里也像脱线似的一松落。我忽然发现自己什麽都没有了——没有兄长,没有了朋友,也没有家。我离开的那个地方,所有人都在问我对光复大业的看法,我答不出。

因为这些意见不一的人都陪我太短了。他们像不同颜色的云彩,轰轰烈烈地掠过我,最後在不同的岔口与我分道扬镳。

朝堂是,江湖也是。

我有一刻什麽都不想管了,虽然我也没有管的能力。一切已成定局,我只想跟着风到处飘,给身上半辈子的尘土散散味。

结果溜达时就被燕子抓了。

哦,也不该叫燕子了——他已经是乾元帝了。

他让狱卒举起火烙,热气逼人,火苗猎猎地响。我想起七年前井州的恩济堂,冬天我们坐在大院里涮肉,锅底也是这样响。

雪花一片丶一片落下来,覆在锅里,剜在人身上。

乾元帝的眼睛幽深得我再难看懂,他再也不会问我“小山小山,今天的剑有没有忘记擦呀?”“小山小山,是出去闯江湖还是给何大人送信呀?”“小山,这家包子是好吃的还是难吃的?你不要愚弄我。。。。。。”

再也不会了。

我的剑生锈啦。我没有哥哥了。我离开井州很久,一家包子的味道也记不清啦。

我张口兜满了血,吐也吐不干净,他微微偏过眼是嫌我脏?我轻轻笑了下,说不出心里滋味。

好像是失望,但黎民安乐,该欣慰的;好像有恨,可逼死何观芥的是书上的忠义气节,为什麽要恨我的燕子呢?

我不知道心里是什麽,也渐渐分不清眼前的是燕子还是乾元帝。我被血呛得咳嗽起来,含糊不清地对他说废话:“做个。。。。。。好皇帝。”

井州冻结的雪又开始飘,压在人身上好重好重。

我背着一把锈了的剑,埋头走向城外。

他放过了我,杀死了那个“何崇山”的名字。他放过了井州的我们,让那段回忆里的燕子好像还活着。

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忽然想起有一回,他对我说:“没有国家安定,哪有闲情逸致走话本里的江湖?”

有时候我很想哥哥,也会偷偷恨晏熔金,恨自己——如果我没有说过要走江湖,晏熔金是不是就不会开辟新朝,哥哥也就不会死?但自己也知道是比孩子话还幼稚的瞎想。

我裹着披风,压着蓑帽,行色匆匆,挥刀乱眼,事了即走,有酒就留。

有一日,路边的孩子问我:大侠大侠,江湖是怎样的呀?

我低头看着剑鞘的污血:都是无家可归之人。

江湖是会淹死人的,乱世里不要来;盛世里也不要有虚幻的念想,就像我那段短暂的师徒缘分,也并不比别地的情谊深厚。

马蹄扬起尘土,孩子在叫嚷中咳嗽。

我孤身向四面八方去。

晃动的酒囊里没有酒,还是水便宜一点。

而且或许,我也在期望那只手的出现——横插过来拿走我的酒囊,然後惊讶欢喜地说:“哇,小山,今天是水诶!”

纵使物是人非,那也是一段我最留恋松快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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